他们随着秦家军在山林间缓慢前行着,向着另一个未知的方向不断深入。
山路崎岖难行,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给人一种与世隔绝之感。
虫鸣震耳欲聋,但都是一个声调,实在催人欲睡。
她忽闪着眼帘,身形已然无法稳定了。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山谷中的一处秘密营地才显露在他们眼前。
“苋国和弯月国,突袭庸居关了。”
江绾坐在床榻上,她的面前是端着药碗的秦夫人。
“啊。。。。。。”
秦夫人轻叹一声,双手颤抖,瓷勺晃得叮铃作响。
“那些信使。。。。。。”
她欲言又止,打量着窗外。
她知道秦夫人是重情义的,可现在驻守庸居关的是吴子言,难免秦二将军会因为兄长之死,故意将他们扣下,不让去淮州求援,以报杀亲之仇。
“。。。。。。”
秦夫人垂下了头,答案尽在不言中。
“不行啊,这不是吴将军的事情,这是平阳河,这是数万万子民啊。”
江绾的情绪骤然激动了起来。
他们秦家军守了一辈子,就算记恨朝廷,难道还记恨百姓吗?
“我做不了主的。。。。。。”
秦夫人的语气讪讪,她偏过了头去,将药碗放置在了桌子上。
江绾看着她渐渐垂下的脊梁,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劝道:“若是苋国破了庸居关,您说,他们会不会。。。。。。鞭尸呢?”
秦夫人猛然一怔,她浑身打起了寒颤,仿佛有个人在后面揪了她一把,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这么多年,您对他们的恨与他们对您的恨,都是一样的。”
这话缓缓将秦夫人带去了回忆中,她那斩下敌方将领头颅的大儿子,和目光怨毒的质子、衣衫不整的王妃。。。。。。
一桩桩一件件,他们都要讨回来的,他们都要讨回来的。。。。。。
“你随我去,你一定能说服他的,你一定要说服他。”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了起来。
她无法停止想象,与她共同度过了那么多年的秦家人被从墓中扒出、吊挂在城门上曝晒,还有那苋国王子以剑击碎她儿子们的头骨时的样子。
她颤抖的手拉住江绾,那力道几乎是想将她扯下床榻一样,生拉硬拽着她走到了主营前。
江绾从领口摸出信件与地图,深吸一口气,挺胸抬头,步伐从容的踏入了营帐。
曾经她在生死一线之时去与楚南柯谈交易,她猜到了楚南柯想要什么。
但这秦二将军想要什么呢?
不知怎的,她的脑海中回想起了温知熠。
他也是有兄长的人,温家百年士族,出过开国大员,温霁的玩伴都是襄王那种品阶,他年纪轻轻受任一方总督,又是扶持赵弘登位的得力助手。
御前统领,看着风光,但实际上大家看的还是他身后的家族。
赵弘将他拴在身边,一方面是在向朝臣宣告他的支持者,另一方面也是在给温家一个体面。
秦二将军同样作为嫡次子,难免屈居秦将军之后,之前守城就出过分歧,两方人马各奔东西。
看来兄弟之间,感情未必深厚。
但他扣下信使,也是在给营中军士一个交代,毕竟都是从秦老将军手下出来的,秦老将军被吴子言所杀,他不得不给兄长报仇。
“杜姑娘,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