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太医们许多都已回了家,只留下几位资历老的太医还在深夜阅览医书。江未留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她总感觉心中有不适感涌起。
听东宫太子妃传唤,江太医正准备前往,于是江未留一把拦下了他。
“父亲,让我去吧。”
江未留认真地说。
江太医还没摸着头脑,江未留已经跟着东宫的人走了。
我看到来人时,微微有些惊讶。江未留看向我,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踏进门来。她放下药箱,向我行礼:
“太子妃可有哪里不适?”
。话毕,我伸出手来,她顺势搭上我的手腕。
检查一番过后,江未留看四周无人,才开口说话。
“太子妃近日心绪不定,才导致脉象不稳,身体失调。臣女回去便为太子妃配以安神药汤辅之,不过……”
她顿了顿,“心结仍须自行解开啊。”
我笑着看了她好久,不禁喃喃自语起来:“江姑娘,离这里不远处便是东宫侧殿,太子与侧妃在里面,灯火可还亮着……”
江未留回想起进殿前的一瞥,侧殿的隔灯火通明。
“太子妃何必神伤?太子身为东宫之主,日后东隅的帝王,寻常男子便以妻妾成群,殿下又怎会独守一人呢?”
江未留明里暗示的话传来,“臣女知太子妃深爱殿下,但这也无可避免。”
我听着千篇一律的话,心中早已失了感觉。人人都在劝我大度,可我始终想要的,不过是一双人罢了。也许怪我爱的是太子,这种幼稚的愿望自是虚无缥缈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我的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但也无处可宣泄。
江未留拿上药箱,小心地关上了殿门。在离开东宫前,她又不禁望了侧殿一眼,灯还点着,似乎二人还未睡去。她不禁疑惑起来:明明与心爱之人刚成婚一月,萧成安居然能心安理得地与别的女子洞房花烛了。
房中的二人才完成性事,凌贞通红的双眼冷冽地望向床榻中的另一人。她坐了起来,身体不适地硬撑着站起身,她走到窗边,夜色已深。
她吹灭烛火,窝进床襦之中。在黑暗中,凌贞不免抽泣起来。
西属,东隅,哪里能当她的归宿。在西属,皇兄与那人争得火热,朝中局势风云变幻,她如何能袖手旁观;可是东隅呢,她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皇兄,为了凌氏,却要将自己永远困于这里,守着一位不爱自己的男人。无论是哪条路,都是她不愿走的,可她并无办法,自她出生之时,便早已注定了这身不由己的命……
第二天天微亮。
萧成安睁开了眼,看了眼身侧的女人,什么都没说。
凌贞也已苏醒,眼皮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把眼睛睁开。与其承受着这身不由己的痛苦,她宁愿去相信,自己是为了西属,为了皇兄,为了凌氏。只要皇兄能够登上皇位,掌握实权,她的牺牲也不算什么。
萧成安已经坐了起来,他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就如此吧,若你能怀上孩子,我也就算不欠你了。”
凌贞睁开双眸,冷笑着:“随殿下的就是。”
萧成安得到她的回答,径直下了榻。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毫无留恋地起身离开。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就像什么都没生一样。
他出了侧殿,外面空无一人,看来连宫人都识趣,不敢来打扰。他往正殿看了一眼,门依旧是关的,看不出什么来,可是他却看了好一会儿,只不过到最后也没有下定决心去,就这样转身回了书房。
没有人来打扰他,他倒觉得自由。他敞开书房的门,将书案上的宣纸摊开。他磨了墨,拿起笔写下:
时来方寸短,风云多变幻。
前路未可知,莫敢回头看。
他写完,又细细端详了一番。很快,又全部划掉,只见他在底下,又写了二字:西属。
西属,如同豺狼虎豹。他们能有多少善意,此次议和又何尝不是有意为之。趁着边境无将,便率先出击,又料定东隅定会议和,这样的一个计划,是太子,还是摄政王的意思?
很快,他又放下了笔,将整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