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松开环抱傅君佩的手,对傅明玺道,“你要隆和沈家,我可以给你,但你不准动佩儿和两个孩子。”
“可以。”
傅明玺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仨很是不屑,“他们毕竟是我家里人,我倒也没有丧心病狂到一定要害了他们。怎样,这个承诺满意了吧?”
沈沧最后捏了把傅君佩的手,起身走向傅明玺。他高举着双手,缓缓蹲下身,单膝跪地,将胸口抵到了枪上。“开枪吧。”
死亡面前,他却像在谈判桌上一般镇定,让人丝毫瞧不出,他不过是个亡命的赌徒。
傅明玺虽然不敢相信以沈沧的性子竟会就这么乖乖束手就擒,可他还是迅叩响扳机,以绝后患。
“砰”
,傅君佩觉得自己的心跳也随之停止了。她慌乱地撑住沈沧倒下的身子,用手帕用力地堵住那个不断冒血的窟窿给他止血。
傅明玺本想再补一枪,可傅君佩却用整个身躯将沈沧牢牢抱在怀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那哭声,饶是傅明玺再铁石心肠,也难免生出一丝恻隐之心来。
罢了。傅明玺收回枪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程大器带着程家帮的弟兄们整齐地在外列队等候,枪响时,连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杀手都险些失力瘫倒。陶园昌的死并非金朝的错,可他却把情绪都泄在这个么半大孩子身上,最后催得金朝铤而走险,把沈家人的性命都搭上了。
他看着傅明玺洋洋得意的步伐,恨不得当场将他击毙。可金朝他们还在被人监视,就算他恨透了傅明玺,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太平间里,沈满棠扑在沈沧的尸体上嚎啕大哭,一声声悲切地喊着“爸爸不要走”
。
突然他感觉白布下的尸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屏住呼吸,又压上去感受了一下。
“嘶。”
尸体吃痛地抽气。
是真的动了!沈满棠不可置信地扯开白布,就见沈沧面部扭曲地看着他,痛得龇牙咧嘴道:“小满……你快把爸爸,压死了。”
“爸爸?爸爸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沈满棠失声尖叫着,手足无措地抚摸着沈沧苍白的脸庞。
“嘘,你……安静,听我说。”
沈沧费劲地张着干裂的嘴唇,出虚弱无力的声音,“我活着的消息,不能告诉别人,就当我死了,明白吗?”
沈满棠小鸡啄米般点头,捧着沈沧的手贴在脸侧,虔诚地像在听圣旨一般。
沈沧用拇指轻轻擦去沈满棠淌下的泪珠,轻声安慰道:“吓着了吧?别怕,我没事。姆妈和小棣还安全吗?”
“安全安全,姆妈刚刚昏过去了,但人没有大碍,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呢。小棣在元宝家待着,也很安全,爸爸放心。”
沈满棠如今一口一个“爸爸”
,恨不得把前六年没喊的份都补回来。
沈沧咧了咧嘴,用气音笑道:“那就好。等你姆妈醒了,帮我好好安慰她。还有,不要让小棣知道我出事了。”
“嗯,我明白。爸爸你休息一下吧,别说话了。”
沈满棠贴着沈沧的手,眼泪又一簇簇地往下掉着。
沈沧轻轻地摇摇头,又强打起精神道:“金朝也来了吧。你让他确认一下,医院里还有没有傅明玺的看守。等看守撤退后,让他把我转移到别处,尽量做得隐秘些。至于隆,你让金朝去找缘觉,就提nyoman的名字,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说罢,沈沧的手便软软地垂了下去,重新陷入昏迷。
“爸爸!”
沈满棠焦急地捧住沈沧的脸,颤抖地用手感受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沈满棠捂住狂跳的心脏,感恩着劫后余生带来的阵阵悸动。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满棠猛然将白布盖过沈沧的头顶,警觉地望向大门。下一秒,几个高大的男人推门而入,目光冰冷地审视了沈满棠片刻。只见他满眼通红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哭脱了水般萎靡。
为的男人刚要进门,就被沈满棠用哭哑了的嗓子骂了回去:“滚出去!谁准你们进来的?元宝!”
楼梯间里,还在悔不当初的金朝和程大器听到沈满棠的呼喊,立刻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