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十晚上到大年初一天亮,灯是不许关的,非得亮堂堂烧一整夜。
两盏地灯一打,霍炎就不怎么睡得着了。
睡不着就找人聊聊吧,抱着被子摸进唐一凡那间客房,爬上唐一凡的床,展开被子,被窝里一躺,不管唐一凡困不困,睡没睡,张嘴开聊。
聊什么?甭管吉利不吉利,想到什么聊什么。==bbb
唐一凡正在纠结于装死还是回应的重大问题,霍炎紧接着又开口:
“因为吸毒,东子让他爸妈从家里赶出来,葬礼那天,他爸妈一直没出现,心忒狠了。”
“……”
装睡吧,装睡吧!这小子撒癔症,他实在没义务牺牲自己宝贵的睡眠奉陪。唐一凡把眼皮看得倍儿牢,嘴皮子看得更牢,无比坚定的捍卫自己睡眠的权力。
“连自己儿子最后一程都不露面,东子跟底下,一定挺难过吧?”
“……”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必那位仁兄有什么尤其可恨的地方,让他爹妈到他死都不肯原谅。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八成那对可怜的爹妈早就料到自己儿子能有这么一天,早就当他死了。
活着都不愿意见,死了见管屁用?不见还好,见了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伤心难过。
“大叔,您知道么,东子到最后,就剩下酒吧老板,乐队那几个哥们儿,还有我给他送行。听说因为吸毒,他过去的朋友都跟他划清界限了;没跟他划清界限的也是能借钱的都借过,越借越多,还只借不还,差不多给得罪干净了。”
“……”
那就是一无底洞,多少家底儿都不够填。
嘴巴严防死守,不肯泄露半分声响,心里却踊跃的跟霍炎对话。
“当时我就想,要是我也那么死了,估计比他还惨。”
“……”
还算你小子有点儿自知之明!这祸害,估摸着压根儿就没几个朋友。
“其实,东子是好人。他死那天,还劝我少抽点儿,要不干脆戒了。我想,他心里也是后悔沾上这东西的,可已经晚了。”
“这东西,沾上就晚了。”
唐一凡忍无可忍,一不留神把心里那点儿动态反映出来。
“大叔,您没睡啊?”
霍炎特无辜,特困惑的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倍儿惊讶的凝视近在咫尺,猛然翻身注视他的唐一凡。
“废话,你试试一直有人跟你耳朵旁边絮絮叨叨,看你能不能睡着?”
这小子装什么糊涂?!(╰_╯)
敢情这小子下午就帮着择菜,洗菜,连刀都没碰过;不像他,实打实的跟厨房里挥汗如雨的勤勤恳恳整个下午,鼓捣出一大桌子菜,累得跟条老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