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远抬头,原来说话间他已经撩开帘子出来了。
因为热气的缘故,方才还略显苍白的脸上微微透着粉红,眼神果然如预想的一样,亮晶晶装满了对食物的期待。
这吃货,还什么都不明白呢。
殷远难得在心中笑骂了一句,也是带着很亲昵的意味。
不过看着沈瑜满是笑意的脸,他的嘴角也渐渐勾起:“好啊,明日就去吧!”
晚上吃了殷远弄的药粥,沈瑜便早早睡了,待第二日起来,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吃货。
宇青看他恢复地这么快,默默翻了个白眼。
昨日殷远当着人面骂他,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家公子向来温和,即使责备也都有理有心平气和的;而他和祈蓝自小跟着公子,情分更是不比旁人,否则他说话也不会那样不分上下。
可是因为沈公子听了他的话急得差点倒下床,主子竟然急到口不择言……
宇青看了看沈瑜——他这样子,哪里需要自家公子如此小心翼翼护着啊!给个鸡腿说不定就痊愈了吧!
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忿忿地想。
陆虎知道了殷远要出去的事,执意要派几名随从,费了殷远好大力气才拒绝。
沈瑜见状,心里暗喜:本来是与好友外出游玩,寻觅美食,若是跟着些碍手碍脚的家伙,那真是大煞风景。
他所思所想俱在脸上有所反映,虽然细微,殷远还是觉察到了,一时间心思复杂,盯着沈瑜看了一会儿,却又没有说话。
殷远知道沈瑜将他视为至交好友,十分信任,但也仅此而已。那人心中所思甚浅,不似他,所以许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说。
他忽然觉得自己化身为老谋深算的猎人,伏在草木丛深处屏息静候,只等那小狐狸忍不住诱惑,一步步靠近。
“若是有朝一日他明白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殷远看着沈瑜满心高兴的模样,心中有一瞬间动摇,很快又压下去了。
等用过早饭,三人便动身。
笋蕨馄饨(下)
洛镇在洛阳城西面,并不很远,快马一个时辰便能到。洛镇不大,不过数百户人家,农闲时大多在洛阳做些小买卖,家境殷实些的在洛阳还有产业;而洛阳人出行或游玩,也大都选在洛镇歇脚,略作休整,因此两地往来频繁,若是到集市或节日,官道上可以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殷远跟沈瑜各骑一匹马并肩而行,宇清略微落在两人后面。他们一路走得悠闲,若遇风景优美之处还要驻马欣赏一番。
两人一个温润柔和,气度不凡;一个长相俊秀,言行举止俱不拘小节,连跟在身后的随从都清秀可爱。
过往路人只当是哪里来的大家公子结伴出行,虽被二人品貌吸引,多看了几眼,却也并未多加注意。
时值初夏,气候已经略微有些热了。
江南之地多重文轻武,沈瑜出身世家,骑射好歹还学了些——虽说后来也荒废了十之六七,平日骑马行路倒还不在话下。
饶是如此,行至一半时,他也开始有些吃力,用力攥着缰绳,不让自己摇晃,而嘴唇却紧紧抿成一条线殷远侧眼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升到半空的日头,道:“今日颇热,前面有茶铺,不如略作歇息再走吧。“沈瑜自是求之不得。
茶铺是山野间常见的那种,几顶草棚,数条长凳而已。见有客至,店家搭着毛巾出来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