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怪妈妈,她不该怪自己,她不该向内撕扯,她该撕扯别人。
秦佳苒把虾饺夹走,放进装垃圾的盘子里,放低的声音像黯淡的雨季,“不用了,我不爱吃虾饺。”
秦言风只是轻笑,觉得可惜,他从不喜欢威胁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他一边感叹一边拿出手机点开某张照片,不声不响地把手机放在两人中间的桌面,两指推过去,秦佳苒不知他要做什么,不经意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
哐当一声,银匙掉在了瓷盘上,发出脆响。
秦达荣正和秦舒娴,秦佳茜说话,骤然听到这声刺耳的响动,矍铄锐利的目光刺向秦佳苒,在深深打量秦佳苒一眼过后,他才缓慢开口:“好好食饭。”
“对不起,爷爷。”
秦佳苒努力粉饰太平,还是压抑不住桌布下颤抖的指尖。
她被拍到了。
那瓶酒被拍到了。
拍照的人是秦言风。
面前的场景和想象中并无二致,秦言风摁灭了屏幕,泰然自若用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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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结束,管家早已安排好了车候在大门口。
三个女孩并肩而立,都是精致昂贵的小裙子,高跟鞋,手拎包,安安静静的,宛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秦达荣上了打头的迈巴赫后座,秦佳彤跟上去,上车之前,不冷不热地给了秦佳茜一个讽刺的眼神。
看不上秦佳茜这般精心费力的打扮。
秦佳茜扯了扯唇,和秦舒娴走去后面的那台奔驰S,她垂头丧气说:“不就是和爷爷坐一台车嘛,明明捅天大娄子的人是她,爷爷怎么还是维护她。一点都不公平。”
秦舒娴微微一笑,不接话,心想真是傻女,这世上哪来的公平。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能握紧的只有手心。
佣人替两位小姐拉开车后座门。
秦佳苒站在餐厅,透过玻璃窗望出去,几道光鲜亮丽的身影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微芒,她一度眯起了眸。
“别看了,细妹。你望眼欲穿,爷爷也不会带你去的。”
秦言风勾着手里的法拉利钥匙,走到秦佳苒身前晃了晃,笑着,“走吗,哥哥带你去兜风。”
秦佳苒后退,冰凉地睇过去。
秦言风笑出声,扫过她身上褪色的黑棉裙,逼前一步:“要不哥哥带你去买衣服吧,顺便讨论那两张照片。”
秦佳苒浑身颤栗,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被残忍推上斗兽场的困兽,若是不反抗,只有被绞杀这一个结局,没有尊严地死在这里。但反抗,可以挣扎到头破血流,荣耀死去。
奔驰车很快就要启动,她知道,他们此行是要去那位谢先生在大浪湾的别墅,为昨晚的事登门致歉。登门致歉?真是愚蠢的办法。至于为什么秦佳茜和秦舒娴也要去呢?大概是打的好算盘,想着折了姐姐,能不能换妹妹取而代之。
大宅院里,就这点事,挺脏的。
空气以一种缓慢地速度在凝固,她也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凝固中下沉。
“黄妈,董事长的药忘了带!饭后半小时要吃!”
一个佣人忽然焦急出声。
黄妈果然紧张起来,嚷:“那你还不快拿过去!不然车出发了还要走回头路,这可不是好兆头,不吉利啊!”
港城这块地界,任是谁,来了就要入乡随俗信上三分风水,不信?那办事不顺活该倒霉咯。
那佣人拿上药和保温杯,赶紧往外跑,赶在车出发之前把药送到。就在这时,秦佳苒猛地冲过去,快到秦言风都拖不住,她跑到那佣人前,一把夺过药和水杯。
不就是赌一次。反正要沉底了。
赌一次咯。
她是这样毫无自尊心的人,不放过命运垂下来的任何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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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跑那么快,扑街哦。”
秦佳茜窝在车后座,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看着窗外划过的一道黑影。
那黑影一下就窜到了打头的那台迈巴赫上。
“爷爷。”
秦佳苒跑的急,上气不接下气,却恭敬地弯下腰来,保持很轻的力道,敲了敲车窗。
黑色的车窗匀速降落,露出秦达荣不苟言笑,冷肃锐利的一双眼睛。
“点?”
秦佳苒露出她得心应手的,乖顺的,讨好的笑容,一双水汪汪的娇眸弯了弯,看上去喜气融融,声音却小心翼翼:“爷爷,这是您的护肝药,这是温水。您别忘了餐后半小时吃药效果最好。”
秦达荣眯了眯眼,从黑色保温杯和黄色小药盒上扫过,深沉的目光又辗转在秦佳苒汗湿的脸上。
几秒后,他抬手接过。
坐在另一边的秦佳彤冷漠而嫌弃地看了眼秦佳苒,就会做这些虚头巴脑的哄人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