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为人贤德公正,自是出了名的。
可是在对待嫡亲闺女的婚事上,确实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宋邦光尚了主,按理说,便是公主地位再怎么不如前朝,也不至于还未成婚,便由着未来的婆母定好前路的。
这天底下,哪有婚夫婿在京城做左卫将军,婚妻子却要回到偏远族中,侍奉婆母和祖宗牌位的?
便是孝道大过天去,令婚夫妻结缡便分开,也不是为人父母之道吧。
宋母能对着郑皇后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心机过重。
她这明摆着要消磨赵金罗的脾气,让她不能以公主之身,压榨夫婿。
郑皇后竟然就这么应了,怪不得赵金罗生气委屈呢。
还好,自已这原身不是她生的,她待自已客气有余,亲和不足,不值于会拿自已的前程人生,来成全她的好名声。
二人正在室内说着话,琼叶便举着一张小纸伞,出现在了殿门外。
她转身合了纸伞放置门外,抚掉头上、身上的雪粒,在二道门内更了细棉衣,烘暖了全身上下,方才进入室内禀报道:“东门外来了一对母女,自称是杏安县来的,是奉了帝姬的令,今日前来拜会。”
东门,便在开在洪恩大道上的大殿门。
“哟,这一大早就有送钱的上门呐!来,快将贴子递上来,让我见识见识数目饱个眼福先!”
赵金罗一改先前的颓废之色,坐正了身姿,冲着琼叶招手嚷嚷。
“杏安县来的?可是姓李?”
赵福金一听,萎靡的神色一振:“据然这么快就到了!让许大娘子将人送进来!”
“是!”
琼叶应了声,眼神莫名的看了眼赵金罗,有些郁闷的转身去了。
“你瞧瞧你都使的什么丫头!”
赵金罗伸出手指,指着琼叶的背,高声控诉道:“我虽不如你主子的身份,那也好歹是位公主呢,你竟然对我甩脸子!”
琼叶闻言,差点两脚绊到了一处,她回头哀怨的看了一眼赵金罗,还是忍住了欲将出口的话语,委屈巴巴的出了门去唤人回话。
赵金罗看她那样子,又被逗得直乐:“你瞧瞧,你把这老实人都逼成啥样了?再跟着你迟早得精神分裂了。”
琼叶自明兴楼回来后,就开始反复的自我做思想工作,按着琼玉给的两条意见:“帝姬是对的,如果她错了,请参考前一句。”
“帝姬所作所为皆是事出有因,有她的考量在内,不要随意谏言,扰乱帝姬思路。”
凭着这两条意见,她熬过了帝姬搬到凝和殿,熬过了小许公子被包装成为面“金公子”
,熬过了来来往往送礼的夫人,与帝姬接了钱财后对人予取予求。
将官员职位包装成货物,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置天地之间的骂名、污名满天飞绕,而不管不顾。
琼叶快疯了!
她总觉得事情很不对。
可是架不住她身边的人都说对啊!
高至官家,低至门童,所有人都对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只有她一人,整日像是置身于油煎火烤之中,生怕有朝一日醒来,自家帝姬就会被人当成祸国妖孽,被绑到架子上焚烧了。
她每日里的神情,极其严谨,似是随时都在准备着迎接狂风暴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