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住,动作非常轻微,声音却熟悉极了。
饶是姜行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面上一喜,转身?握住了温婵的手?,不知?何时,她已经醒了过?来,面色仍旧苍白?无血色,唇部发?乌,身?体没有力气,一双明眸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音音,还疼吗?身?子?感觉如何了?”
姜行此时话语中哪里?还有冷漠与肃然,唯有满满的心疼怜惜,与不舍。
金南烛呆住,怔怔的望着姜行,泪如雨下?,这个冷心冷肺的杀神,居然也有对一个女人如此温柔爱怜的神情,那是姜行吗?那还是大宣那个杀伐果断的皇帝吗?
他握着温婵的手?都不敢用力。
“把药喝了吧,喝完了就没事了。”
温婵摇摇头,只是这样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疼。
“不是,皇贵妃……”
姜行眼中一暗,没想?到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为金氏开脱。
他的心焦灼痛苦,仿佛被架到火上一般炙烤。
“这件事你别往心里?去,你会没事的,吃了药,你就会好。”
姜行捉住她的手?亲了亲,眼中酸涩,自小到大只流过?一次泪,被温家雇佣的杀手?追杀,坠入万丈悬崖,听他们说,杀了他,要他的命,是温家二小姐的意思?。
九死一生活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她出嫁,坐在属于皇族的奢华马车上,那张团扇后的倾城芙蓉面,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报复温家,报复她。
现在,看到她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魂归地府,痛苦和绝望,一直侵蚀着他。
但他并没有对温婵透露任何事,没有解药就会死,解药找到的晚,毒入五脏六腑也会回天乏术,还是个死,如此危急关头,姜行却只是笑着告诉她,没事的,云淡风轻让她不必像他一样焦灼痛苦。
身?为男人,就要把风雨挡在他们这个家的外面,要护着她,爱着她。
可现在,姜行没有做到。
温婵觉得身?体的状况非常奇怪,她应该是有力气的,可身?体表现出来的却像是要死了一样,她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眼前一片模糊,手?也无力抬起。
她不放心,如果真的因为中毒而死的话,临走?前,也要为孩子?安排后路。
“别……牵连无辜的人……求你了,夫君。”
他们亲热的时候,姜行总是喜欢强迫她叫他夫君,她除了迷乱求饶的时候喊过?,从来没有主动的叫过?这个称呼。
这个称呼,让姜行心里?发?烫,捂得热乎乎的,宛如一只刚刚煮好的荷包蛋,微微用筷子?一戳,就会流出金色的黄儿来。
而现在,她主动唤他夫君,居然是为了不相干的人求情,金氏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她如此大张旗鼓的请求他吗?她为什么,总是对别人那么好,却独独对他不好。
不仅是姜行,就连金南烛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她看得出,温婵并不是作秀,而是真心的在为她求情,为什么要为她求情,她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交情?既不是手?帕交,也不是同嫁一人的好姐妹,统共见了两面,温婵还拒绝了她联手?的邀请。
平日缩在昭阳宫,绝不出来,也不掺和后宫的事,谁也不想?搭理的样子?,袁妃气的说她假清高,瞧不起别人。
她难道不想?落井下?石?
温婵是贵妃,上头只有她这一个皇贵妃,如此嫁祸,顺理成章的干掉她,自然温婵便?是后宫第一人。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南烛不明白?。
因为她有一颗菩萨心肠,哪怕失去记忆,性格大变,她依旧是那个柔软的,良善的,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帮助更多百姓的那个温婵。
姜行握着她的手?,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当年他落难,差一点就死了,是温婵救了他,给?他吃喝赠他金银,还告诉他,身?为男儿一时落难也不必灰心丧气,她对所有人都很好,哪怕是明面上跟她分享同一个丈夫的皇贵妃。
她从没吃过?醋,也不在意他身?边有别的女人,所以也不在意他。
这些扰乱他内心的纠结,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她不要这么受罪。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