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天灾更可怕的是人心!可人心也是肉长的!光头强的话在脑海盘旋。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光头强走过来,和以前的他没什么两样,章医生由昨日看似不经意的一席话推出他听到了他狂妄的言语的事实,觉得很不自在。在老好人和光头强同时向他走过来时他又自我安慰了句,听见就听见了吧,他又没有明说,就这样吧!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请了一天假!”
章医生说,院长听他说要参加运动会,来了兴致说准他一天假,实际最近去诊所的人也不多。除了上了年纪的人,年轻人都选择到镇上的中心医院。
“爸爸们的比赛在我们学校的田径场!”
方寸久说。
方便面恍然拍手,他竟把这茬给忘了,当即说要去给他们摇旗呐喊助威。正值课间三十分钟,几个人跑到田径场,场上的人密如蚂蚁,摩肩接踵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人脑。短头发长头发黑头发黄头发的都有,方寸久和方便面的身高为他们赢得了一片属于他们的视野天空。
“从来没觉得我们这个不起眼的小镇也有这么多人!”
方便面感叹。“真是壮观!”
他自小爱往人多的地方扎,往年的运动会他也凑热闹,混同凌穹追着人群赶。可都没有今年运动会的盛况空前。
方寸久在前面开路,“以前也这么热闹吗?借过,借过——”
他面带微笑,四周的人说话的说话,笑的笑,愁的愁。天天见面的街坊邻居,多日不见的熟人,多年不曾见过的昔日同窗。借此一聚,讲讲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这般走在人群可苦了萧望,他个子不高,身体又微微发胖,他边挤边想为何周金枝将自己养成了这般模样。“哎,等等我!”
方寸久和方便面在前面像两条泥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稍微打个马虎眼儿,睁大眼睛再寻找方便面深蓝的衣服时,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就连方寸久鹤立的身影也消失于视野。
他也不着急,没了目标反觉轻松自在。站定凝神约五秒后他蹲下身,猫腰像只老鼠从粗细不一的腿间穿过。
凌穹托腮看着窗外,几只不成行的大雁掠过远处鳞次的房顶,安居镇秋天的天空永远都这般明净,照得天上似乎又有了一个安居镇,风里送来树叶的枯黄味道,吸进鼻孔陡然成了庄稼的成熟味道。
教室里剩下的学生寥寥,可她竟觉得很吵闹。课间操三十分钟,就这样干坐着,怎么熬得过?如果出去,遇见方寸久又产生奇怪的感觉可怎么办?
“凌穹呢?”
方寸久问方便面,他俩成功突破重围上了旗台。方便面抬头看见湛蓝高空下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两边还有白色印有校徽的校旗为她保驾护航,一瞬觉得汶川地震后下半旗致哀是非常遥远的事。这般湛蓝的高空与这样喧闹的人群,最适合忘却。
“奇怪,感觉好几天没见过她了,这完全不像她的做事风格啊!”
他看着人头攒动五颜六色的人群,又转移了话题,“全是跳绳的,也不知道你爸他们在哪儿啊!?”
方寸久站在旗台眺望,“找到了!”
小头爸爸脱掉冬衣塞进章医生手中,不知来了多少人,总之报名的就有三百多人。采取的赛制是去六进一,七人为一组,第一轮这七人中只能进一人。第二轮又是去六进一。到第三轮时,从剩下的人里挑选三人,冠以冠军亚军季军之名。他们四人都不在同一组,这也是兴奋之处,最先比赛的是小头爸爸。
章医生本想再练练,又觉得练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反而耗费了体力只得作罢。
“我刚才好像看见了萧望!”
欧阳诗说。
“也不想想什么时候了,现在一晃到十月了吧!快高考了,要是这小子还敢到这里鬼混,我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在家里晚上跳绳她就忍了,在学校还想玩对周金枝来说绝对忍无可忍。
“孩子还大些也就懂事了!现在正是贪玩的年龄。”
柳珍说。
“还贪玩呢,今年冬月可就二十了!”
方寸久看见赛场上的小头爸爸,看样子马上就要比赛了。“哥!”
章林生被一群人围追堵截,方便面听见他的声音,却没有看见他人。方寸久听见他的声音,也看见他挥舞的右手,他走过去一把将他从人群拽了出来。
他在即将上场的人中听见小头爸爸的名字,便急忙跑过来找方寸久。
周金枝蹲下身系鞋带,抬头刚好与猫腰穿梭在人群的她儿子四目相对,萧望反应快,未及周金枝反应过来立马拐了道。“萧望——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两个人在人群中划过一条浪,犹如走在麦田,四周的麦子都跟着倒伏。
夜空中最亮的星
秋阳照得人心里痒痒,丝丝秋色洞入心扉,沁入心脾,感人肺腑。
安居镇下辖八个村,分别为沉梓村、别样村、芳园村、照京村、河塘村、雅池村、多耳村和溪家刘村。其中当以芳园村和照京村两地的发展最为迅速,最重要的原因是它们处于无梁到安居镇必经的交通要塞。每家每户的公路都修到了家里。“要想富,先修路”
老祖宗留下的话确有余味,值得反复品尝。
值此运动会,各村的人都来了,但芳园和照京两村来的人最少,这两村多半的年轻人都在外务工,剩下的人多为六旬以上老人,孩子们也有,九年义务制的要下午才会散学,所以此刻来的人里少见孩子们的影子,未及上学的孩子被大人抓在手中唯恐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