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剑针尖对麦芒的硬碰硬。
高下立分。
四朵水芙蓉马上炸散一朵。
她倒飞数丈,握剑之手微微颤抖。
第一次见识到,四品剑客的气力,大到如此堪称恐怖的地步。
那少年不能简单称之为剑仙了,应是行走人间的天上龙象。
满湖杀机,瞬息万变。
一朵水芙蓉自己炸开,湖水宛如地龙翻身。
沈鲤放弃趁此好时机追杀的想法,脚尖轻点湖面,借力冲天而起。
旋即湖水彻底翻涌,化作一柄又一柄的水剑,朝着少年郎追去。
粗略一看,水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沈鲤调整姿势,头向下,挺直握剑的右臂,仿佛天外流星砸向密密麻麻的水剑。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不算完,响声马上接连不断,像是春节时大街小巷燃放的爆竹。
少年郎似乎把自身变成一柄利剑,以冲锋陷阵之势,撞碎水剑砸进湖水,等他冲出湖面,满湖杀机销声匿迹,唯独水汽蒸后的雾霭,附着湖面之上,载沉载浮,颇为神异。
这就是天生金刚身的好处,身体防御堪比佛家金刚罗汉。
芙蓉山客顿感心脏慢了半拍,这般出其不意的杀招,竟让少年蛮横不讲理的破解掉,她根本始料未及,还以为即使奈何不了他,增添部分伤势亦是极好的。
全身湿透的沈鲤,长长呼吸几口,剑侧了侧,眨眼间斩向她。
剑气磅礴,剑意凌霄。
不像刚被江虎臣重创,倒似换了个人。
那张古香古色的琴,横于芙蓉山客跟前,溪湖芙蓉剑斜在琴旁,收敛心绪,她亲自弹奏剑曲《溪湖芙蓉》。
音韵初时雅致悠扬。
随着沈鲤接近。
马上激荡壮怀,俨如高山瀑布、大雪落山川。
溪湖芙蓉剑震颤不已,当沈鲤的剑气临近,猝然飞起,虚空连斩,将剑气斩碎,而后电光火石刺向沈鲤。
以琴御剑。
少年郎洒脱轻笑,手段确实高明,不愧芙蓉山客之名,松开手,用气暂时控制长剑直行,他则欺身溪湖芙蓉剑,双拳捶在剑身,既然四品剑仙以琴御剑,那么必定琴、剑一体,攻击剑,便意味着同时攻击琴。
果然,琴声一滞。
他反手攥住溪湖芙蓉,不管怎样挣脱,就是死死不松手。
身形鬼魅般的又追上自家且算锋锐的长剑。
往芙蓉山客脖颈,重重斩下。
她用琴抵挡长剑,顾不得这张古琴能否承受,赶忙后撤,芙蓉山客再明白不过,万一逃晚了,就不是一张琴的事了,命就得交代在此。
剩余两朵水芙蓉齐齐炸散。
芙蓉山客张口喷出鲜血,看着被沈鲤一斩两半的古琴,心疼的直哆嗦。
古琴是恩师临终前交给她的,也是把芙蓉山客这个名号传递给她的明证,琴剑一体,想要以四品金刚境御剑,非得此琴弹奏《溪湖芙蓉》曲不可。
恩师曾言,当年偶得宝物,请蜀中铸剑师锻造一剑、一琴,剑能离琴,琴却万万离不开剑,没有剑的琴,好似无根之水、无土之木。
芙蓉山客的心绪完全慌乱。
沈鲤潇洒风流的一剑将之了结,江湖都知剑客体魄弱,让少年郎这样是剑客也是武夫的怪胎贴身,不死也残。
看戏的郭徽,笑眯眯对陈六幺说:“剑阁山下在棋盘的芙蓉子,死的未免太轻巧了。”
陈六幺仿佛没听见,一直保持着瞠目结舌的表情,沈鲤跟芙蓉山客的交手,蔚为大观,宛然仙迹。
沈鲤刚想回岸,湖面下,霎时露出一张人脸。
且是那位貌似遁走的中年刀客。
长刀破水,砍向不顾伤势倔强催动气机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