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君下班回家。
家里的气氛莫名沉重。邓玉婵,罗振伟还有贵香,定军都坐在客厅。她的心咯噔,场景似曾相识。
“不要告诉我,又要借钱。谁要是开口说钱,我马上走人。”
“不是。是肠粉店要关门了。”
前段时间有政府的人作检查,肠粉店租的店面被定义为私有危房,必须停止使用,除非做出对建筑结构有实质性稳固的修缮。
小店的主人本打算修缮,后又听说政府在别的地方有偿征地,便改变主意,不打算花这笔多余的钱。
“爸妈年纪大了,到外面打工也不现实。”
贵香补充。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马上要生,家里又要添一张吃饭的口。
“要我说,”
邓玉婵说:“那个姓陆的驾校,缺不缺个看更?爱君,你帮忙去问问。你爸爸可以当守夜看更。现在四处都在招。他又认识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不会拒绝。”
爱君此刻觉得,无论自己跑多快,跑多远,现实就是条狗,追得比她更快。她已经跑得有气无力。
“妈,你不要再为难细妹啦。她已经够难了。要我说,不如我们在村口租个铺头,拉电话线,申请公共电话,做电话亭生意,稳赚。我们村没有铺头,就去别的村找,只要价钱合适,一定租下来。”
定军说。他自诩跑货运,见多识广。
“是啊是啊,妈。我听以前一起来广州打工的同乡说,她在什么什么堂租个铺头仔,一点点位置,一张台,一台座机,月租一千五,再扣除给电话公司的花费,可以净赚两三千,从早赚到晚。电话亭好好赚啊。”
贵香百分百支持开电话亭生意,“等我生完,我也可以去帮忙看铺。”
落子无悔
陆思成对罗爱君说:"
我到时陪你去签证吧,给你壮胆。"
他们说话的时候,是在陆思成的驾校,地上落了许多红红紫紫的彩带,鞭炮末屑,经过一夜秋雨湿嗒嗒黏进泥土里,软绵绵堆在墙角边,昨天这里举办驾校与香港外资达成合作的庆贺仪式。
爱君说:"
这又不是人多力量大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
我这个人一向运气不错,借你沾沾,搞不好当场改运。"
"
不用了。你又不能陪同进入使馆。再说,你在还影响我发挥。"
他慢慢懂得她,决定的事不会含糊,不想做的事再说第三次就以沉默代替拒绝,甚至逆反。
"
好吧,那祝你马到功成。"
爱君并不是嫌弃思成,或故意拉开距离,自从一同经历生死关头,她看他多几分亲近,带几分信任,在香港的时候把出国留学的事和盘托出。至于他不理解,也在她意料范围。
纵然知道她是心有志向的女孩,思成听到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吃惊,“你一个女孩子跑去美国哦,那边有亲戚吗?”
她笑笑,想起自己曾经想揶揄他属于海产类,“浩瀚宇宙,广袤地球,只有广州有我的亲戚。难道我一辈子不能出广州?”
“一个人在那边打拼很辛苦,那是别人的地盘,中国人去到就是二等公民,做的最多的就是餐馆后面洗碗或掌勺,轮不到前台带位点餐领小费。”
他是听香港人说的。人说多了,自然就是事实,起码代表某部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