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刚准备伸手给她抹去,又收回来,黑色的手掌在身上擦了擦,伸出去,又反着手用手背给她拭去泪珠。
“你爹。。。…”
二愣子收住话语,师傅曾说过人后不可说人言,他若说她父亲,小袭儿会伤心的吧。
于是,他只能挠挠脑袋,干巴巴地安慰,“你还有我呢。”
“恩呢,”
林袭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刚才的情绪只是一瞬间的委屈罢了。
快洗好二愣子送来的小米,林袭倒进锅中,锅膛里炽热的火烧的林袭小脸热,她坐在柴边,将笛子横在嘴边,轻柔地吹着。
如果真的能唤得蛇来,或许还能改善一下自家的状况,毕竟这山里蛇太多。能唤蛇,以后还能当个唤蛇师啥的,村里老一辈几乎都被蛇咬过呢,想想就很有市场。
她指腹紧紧按住小孔,光练着一个音。
偶尔她也能吹出声音,只是音调各异,她手指按的紧,只是一会,就觉得指腹生疼,松开来一看,滚圆的凹陷深深嵌着。
刚练笛子的人都这样,生怕手指按得松,气都跑掉了,吹得音也不对,手指就拼命地按着,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放松了。
霹啪。
林袭听到声音,忙从身边捡起一根柴火往锅膛里送,边用柴火拨了拨里面的火堆,让火充分燃烧。
她就这样一边加着柴火,一边练着笛子,等到浓稠的小米粥冒出香气的时候,林袭几乎能够吹稳一个音了。
她站起身,用破了个小口子的碗盛了满满一碗,配上一碟碧绿的野菜,野菜她用辣椒炒过了,清爽可口。
匆匆将早饭端到西屋,放下,她就离开了。
林父脾气古怪,虽然拉扯着林袭长大成人,按理说应该是疼爱的,但对着林袭总是不阴不阳,对着唯一一个亲人,林袭也不知道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来。
待得林父半残,不能上山了,脾气更是古怪,常年闷在屋子里不说,时而就上吊,却一日三餐都要的准时。
林袭出了西屋门,不由叹了口气,一双黛眉染着清愁又往灶房去了,那头野猪还等着她处理呢。
林袭家的肉都是做成腊肉风干,这样保存的时间会更长,至于菜,林袭就去山上挑些野菜,勉强也算是荤素搭配了。
刚推开灶房门,一条草绿的身影一窜而过,林袭急忙刹住脚步,一脚后退,闪躲在门边,朝里探望。先前来灶房煮早饭的时候,她还注意瞧过呢,四处都没见着绿色的身影,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呀?林袭的眼光落在里面紧闭的窗户上,有些不可思议。
她又望了一眼安静的灶房,轻轻拉上了一边的柴门,然后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跑到另外一边,关上了另外一边的门。
有事找二愣子哥哥,至理名言。
林袭偷偷摸摸地用绳子扣住了两边的门环,打了个死结,紧张兮兮的她根本没注意到在她头顶上的也挂着一小截鲜红的蛇尾巴。
等到她确定里面的竹叶青出不来了,她扭头就跑,惹得头顶上打瞌睡的蛇也半挺着脖子,瞪着碧绿的蛇瞳盯着她一路远去的身影。
蛇身缠绕在梁上,慢慢地转动,直到长着鲜红的冠的三角蛇头倒挂着。
蛇信嘶嘶,它凌空探向一旁的木柱子,然后缠绕着游下来。
整个过程慢慢吞吞的,惬意地好像在家里游玩似的。
他顺着青石地面游动,修长的身子上覆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细小红鳞,黄色的鳞片错落有致地勾勒着,玄奥的花纹像刺青一般布满整个蛇身,他顶着蛇冠的头颅上有一小片紫色的鳞,在阴影下闪着幽幽的冷光。
他昂着蛇头,丝毫不碰触地面,紧扣的门扉在刚碰触他一刻,荡起了涟漪,他毫无障碍地游进了半个身子。
“滚出来。”
沙哑的男子声音慵懒而又冷冽,仿若千年寒冰,出口便会冰封一切。
话音刚落,本来空荡荡的灶房里,从柴火堆里立刻游出了七八条竹叶青,皆是耷拉着脑袋靠着地面,蛇身僵硬,若是不看外露的蛇信,简直就像七八条死蛇一般。
“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红蛇慢慢游进来另外一半的身子,然后缓缓盘起身子,将蛇头轻轻落在身子上。
“还不快,滚!”
男子的声音不疾不徐,待到吐出最后一个音的时候,浑身的黑色煞气蒸腾着在他之上化身成一个只露着脸面的狰狞着的凶兽,凶兽仰天出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