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感觉自己肩膀上一重,似乎是搭上了一只笨重寒冷的手。
“儿啊,婚宴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村外晃悠呢。”
回过头,便看见一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朝他咧开嘴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这人挠了挠头,“快回去吧儿子,再不进去,村长可就要生气了。”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破败老旧的衣服,满头的银发,他的面容很是沧桑,脸上也纵横着数道沟壑,分明只是中年,却硬生生地叫人感觉这是个老年人。
“爸?”
陈宴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你怎么在这儿?”
“什么‘怎么在这儿的’,这是我们的老家啊儿子。”
男人“嘿嘿”
地笑着,“今儿个是你妹妹的婚宴,你怎么能在外边晃悠呢。”
“妹妹?”
陈宴又是一愣,“落落?”
“咋地啦,连你妹子都认不得了?”
他皱眉,佯装恼怒,“真不该叫你出去念书,念书念得,人都念傻了,自家妹子都不认得了。”
陈宴没有说话。
良久,他道,“……走吧。”
不久,他便跟着“父亲”
走进了村庄。
一走进来,便听见了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的唢呐声,这道声音尖锐刺耳,却又十分地喜庆。
走上小道,左右两边都是村民居住的房子,这些房子如今是空的——大家都参加婚宴去了。
不过,奇怪的是,屋子里都亮着灯。
透过打开的窗户,他隐隐约约能看见里边的情景——只见家家户户的屋子里边,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尊佛像。
这佛像由纯金打造而成,周身闪烁这柔和的金光,看起来很是值钱。
这些佛像都被正对着打开的窗户摆放着,而此时,家家户户的窗户都是打开的,是以,这给了陈宴一种,自己正在被这佛像注视着的错觉。
“……”
他默了默。
“嘿——哟——”
只听四人齐声大喝,陈宴循声望去,只见四个村民一齐抬着一尊巨大的佛像,这佛像做工精细,较之村民屋内的佛像,要奢华了不知道多少倍。
佛像的雕工很是细致,它的每一寸肌肤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纹路,只见它双手合十,闭上双目,嘴角微微笑着——这笑意像是慈悲,也像是残忍。
有种诡异的温柔。
“那是什么?”
陈宴指着佛像问。
下一刻,“父亲”
却脸色大变,他“啪”
地一声拍在陈宴的手背上,甚至还拍出了红印,“用手指佛像,这可是大忌!”
说着,他双手合十,闭目呢喃,“稚子调皮……佛祖勿怪……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