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珩洲发现,每次见完谢凤林,他都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前几次是因为想不通,想不通她为何如此不懂事?如此薄情?如此异想天开?
这次失眠的原因则不同,强烈的不安包裹着他,他时不时就要往床帐外看一眼,殿内的一点动静就让他背后发寒。
即便庞椿已经被他换掉了,外面守着的是夏仲连,仍不能让他安心。
庞椿不可靠,夏仲连就一定可靠么?
下午谢凤林走后,他立刻叫庞椿进来问话。他当初是直接把信交到庞椿手里的,让他放到装酥饼的油纸包里一起送过去。
因此,他直接问庞椿,有没有把信放进油纸包里?
庞椿一口咬定他放进去了,但出宫时被门槛绊了一跤,怀里的油纸包散开,他匆忙捡起来。
“……老奴当时手忙脚乱,估计那封信掉出来了,老奴没注意。”
这个回答实在太敷衍了,戚珩洲根本不信,大发雷霆,让人把他拉下去再审。
他不敢想这封信会去哪儿,若是到了程宗怀手里,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自己还未行动,程宗怀那边已经先有了准备。
他们会怎么做?
一夜未眠,翌日起来,戚珩洲连早膳都不太敢用,让好几个试毒太监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他才开始用。
上朝的时候也心神不宁,看满朝文武都觉得像程党。
下朝后,有个小太监唯唯诺诺地上来汇报
。
“奴婢看见昨日程阁老下台阶的时候,庞公公扶了他一下。当时奴婢还觉奇怪,毕竟庞公公只有在下雨下雪地面湿滑时才会去扶出殿的大人们。”
这更证明那信到了程宗怀手里,戚珩洲让人去查庞椿在宫外的产业,果然查到他与程宗怀及其门生来往颇多。
这让戚珩洲感到后怕,他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庞椿,只因他陪了自己十几年。
他是什么时候投靠程党的,还是说,当时他到东宫伺候,就是程宗怀所派?
正这时,慈宁宫派人来,祝太后让他去用午膳。
戚珩洲没什么心思,但母命难为,还是去了。
他以为祝太后是关心他和谢凤林的事情,他现在反倒谢凤林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了。
至少她不会害自己,不像程家,后宫朝堂,无孔不入。
祝太后的确先提起谢凤林,“哀家昨天敲打了她几句,她应该能明白,给她一些时间想想。”
戚珩洲心不在焉地应着。
“哀家叫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祝太后让侍奉的宫人退下,才说起换酒的事情。“这之前你可听皇后说过?”
戚珩洲凝眉摇头,“她从未提过。”
“这么大的事情她为什么不提?”
祝太后道:“哀家想了一晚上,就觉得这孩子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那时程芙刚入宫一个月,大小事务还要请教祝太后,她却偏偏隐瞒了这件事。先不论她是出于什么动机,这么做都不应该。
戚珩洲心说那是自然,程芙从来就不可能和他一条心。
“她大概是怕朕以此为由,调查江术,从而林儿和江术的婚事就要拖下去了。”
虽然程芙否认,但她想促成赐婚的意愿表现的十分明显。
戚珩洲很快就给程芙找到了理由。
祝太后沉吟片刻,颔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要为自己考虑,只是通过此事,咱们都提防着点儿。”
她不管朝堂上的事情,却对宫里的门道了如指掌,“暂时不能让她有孕。”
戚珩洲本来就不想让程芙生下嫡长子,一旦她有了儿子,程党只会更嚣张。
“如果林儿在宫里就好了。”
祝太后不禁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