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泡崩碎,海水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过来。杨培风忍着刺疼,终于看清在海水中歪歪斜斜的对方。
这里异常安静。
杨培风不禁想起之前突然惊醒的一个清晨,同样听不见任何声音,恐惧、无助、孤独……等等情绪,一瞬间涌上内心。很深的疲惫。唯一的区别,这次没有时间上的“顿挫”
感。
“拿出点男人的气魄。”
江不庭拍了拍他肩膀,伸手一指,豪气干云道:“咱们往东。横渡沧渊!”
沧渊乃此处水域由来已久的古称,极渊处深不见底,在这头大妖之前的上千年甚至更久远的时间里,一直都是神秘、禁忌的代名词。
据现存的堪舆图,大虞仅隔沧渊天险与梁国北渠郡接壤。而完成这项壮举的堪舆师,不是别人,正是在与大妖斗法的智远。
只是,从此处东进梁国,最狭窄处尚且有一千八百里横宽!
杨培风的豪言壮语,自视甚高。
江不庭见多识广,断定对方没领略过大海的波涛汹涌,至少东进的决定很仓促。所以,那晚她压根儿没走。
不过,拦住九品凡夫的天堑,于她这种御风而行的天心修士,未必就没有一线机会。
尽管困难重重。
但和他俩人的性命相比,其他的算得了什么?
即便错过瓦山的百年之约,她也认命。
杨培风兀自心惊道:“就这么潜游过去?”
江不庭面无表情,“你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
杨培风脑袋摇成拨浪鼓。
他读过的所有书,此时半个字都想不起了。
“这便是了!”
江不庭一副了然之色,而后仔细叮嘱道:“意守丹田,切不可妄语,漏了精气。”
江不庭一手持刀,一手持剑,好像杨培风的“老大哥”
,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端的一个威风八面。
实际上,四周静得出奇,一个活物都很难看见。
在过往的很多年内,作为扶风杨氏的唯一后人,杨培风的话很有份量。
然而此刻,他却寸步不离地跟着对方。被保护的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怪异。
他不排斥。
为避免显得自己是个麻烦精,杨培风小心翼翼地消耗真气,半个字都舍不得说。
在水深近五十丈的幽暗处,看不见日月星辰,听不到风吹草动,时间失去了意义。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变化,是内心的烦躁。
而这种感觉,也逐渐被冰冷的海水浇灭,慢慢变得麻木。
就在杨培风忍不住要喊出对方的名字时,江不庭先一步开口道:“撞邪了!”
杨培风终于松了口气,甚至没细品对方的话,“咱们走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