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宪坐在他对面,手指摩挲着刀柄,“应该是,不敢吧。”
他还有些事想跟阮旸说,“我最近收了一个手下,姓吕,之前是个小山贼……”
他话没有说完,院子外有人大声喊,“咱们郡王跟人打起来了!”
阮旸站起身来。
逄宪拉住他,“这里是西京,他吃不了亏的。你们对待他就像是对待温房里的花,笼子里的金丝鸟,小心翼翼地为他隔绝所有不好的东西。等到真有了措手不及的灾祸,反倒是害了他。”
“这事用不着你操心。”
阮旸拉开他的手,不容置疑地说,“做好你自己的事。”
薛麟其实很少跟人打架。
他是个不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心肠都水晶石一样的透亮,很容易招惹一些麻烦。好在他身份比较高,所以打架一般就是由他单方面的揍别人,然后再让人通过谏官参到华阳公主面前——但其实这才是最让薛麟难受的地方。
他从小就没了父亲,而姚赫虽然是华阳公主驸马,由于年龄和出身的问题,往往不会有人认为他能管教薛麟,所以一旦薛麟有了些在别人眼里出格的举动,世人只会觉得是华阳公主教子无方。
阮鸾筝倒不会说什么,但架不住薛麟自己心里难受。
世人有很多不喜欢他母亲——嫌她作为女人嚣张跋扈、专权擅行、心狠毒辣,不温柔不善良不柔软。薛麟不喜欢他们这么说。
就算吵架了,冷战了,他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指摘阮鸾筝的理由。
阮旸赶到的时候薛麟正在面无表情地要往人脸上揍,旁边站桩似的围了一群,都是想劝架但不敢下手的。
“拦住他。”
他话音刚落,柏水清便抓住了薛麟的拳头。
“郡王息怒。”
阮旸随后赶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薛麟还在气头上,脸上赤橙黄绿地换过一遍颜色,转头就要对他骂,“我……”
阮旸看着他,“有什么事跟我说说,要是让我也生气,我跟你一起打他。”
——哪有他这么劝架的。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笃定,太理所当然,薛麟心里的烦躁竟然真的削减了下去。
薛麟张了张嘴,却没能出声。
他吸了口气,松开手里的人的衣襟,把人从自己跟前踹开,“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那人竟然还不肯立马带人走,一脸戒备里混着不甘心的样子问阮旸,“你是谁?”
阮旸瞥了他一眼。
“阁下是高阳王的小儿子?听说大王子治水有功,请代华阳公主府向您父亲道一声恭喜。”
许知意的脸色变了变,转头就走了。
阮旸又看了薛麟一眼,“我就纳闷了,凭你的身份,怎么还能让人欺负了呢?”
薛麟说话都闷闷的,“我不想给娘亲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