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荔说不下去了。
席颂言眼眶微微红,看着哭成这样的蒲荔,心里也很是堵。
他确实做错了许多。
这一生,他对不起太多人了。
慕时走上前,递了包纸巾给蒲荔,碍于男女有别,他只是拍了拍蒲荔的肩,“你别太激动了,先缓缓情绪吧。”
等到蒲荔差不多缓过来,言晟才开口道,“蒲荔,我知道你之前经历了很多,吃了很多苦,但我也希望你不要怪三叔。”
“三叔他……不是有意的。他也不希望看到今天的这个局面。”
席颂言拍了拍言晟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而后看向了蒲荔。
“我知道你心里疑惑,也不愿意认我这个外公,但你终究是我的外孙女,我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
蒲荔冷冷笑着。
席颂言叹了口气,将那些往事缓缓道来。
“是我做错了事情,将你舅舅的死归到了以卿头上,逼她出走,也是很多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时候她已经怀了你妈妈。”
“我去看过你妈妈的演出,也正是因为去看了她的演出,才认出来她,知道我还有一个女儿在这世上。”
“我本来想与她们母女团聚,但我出了点意外。醒来的时候,她们都不在了。”
四大家族除了慕家是靠老爷子当年的军功积攒下来的百年望族,其余都是靠各种手段爬上来的,自然内部也不会太过太平。
席颂言的爸有六个儿子,席颂言排行老三,这也是言晟和慕时称他为三叔的缘故。
席家当年为争夺家产斗得很厉害,席颂言虽然不想争,但那时几个兄弟已经变得六亲不认,根本不相信他无心争权,所以设计害死了他与宁以卿的第一个儿子。
席颂言那时候还对兄弟亲情抱有期望,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的哪一个兄弟,反而是带儿子出门的宁以卿确有失职。
他那时候太难过了,不曾想过同样失去儿子的宁以卿,心里的悲痛只会多不会少。
宁以卿清醒的知道知道肯定是他哪个兄弟的手段,让他一定要去细查,要跟他的兄弟们去算这笔账。席颂言不愿怀疑自己的兄弟,又不耐烦听到宁以卿的这些话,一气之下,他与宁以卿大吵一架,说了些伤人的话,宁以卿就留了封离婚协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想想,那时候的宁以卿应该就是想要逃离席家,她觉得这是一个吃人的地方,留不住她的儿子,以后也会留不住她的丈夫,而她只想要简单平淡的生活,哪怕没有那么大富大贵,也好。
宁以卿离开的三年后,席颂言知道了当年害死他们儿子的正是他的大哥,那会儿大哥与二哥斗输了,大哥不想看二哥赢,于是将这层血淋淋的伤疤撕开了给席颂言看,逼着席颂言去斗。
后来的那些年,席颂言不得不认清事实,去跟他的二哥斗,跟二哥斗完,又跟两个弟弟斗。
他去领养了一个儿子,但儿子厌倦这种家族争斗,跑去当了兵,还在边境时有生两国小冲突的战场上救下了慕家的儿子,也就是慕时和言晟的舅舅,由此和慕家结缘。
慕老爷子爱看中央歌舞团的演出,有一次邀请他去看,他于人群之中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才觉时间已然过得这样快。
他们的女儿,都已经长得那样大了。
他想去认回他的女儿,却遭了五弟的暗害,在床上躺了十年才醒,现自己废了一双腿。
如今的席家是他的六弟掌权,因他们那一辈斗得太惨烈,所以六弟对子女的教导除了更为严格外,还尤为注重血缘亲情的培养。
席颂言当年认领的那个儿子,因为一次执行任务而牺牲,再醒来时,他已是孤家寡人。
宁以卿跟席沅都已离世,席沅唯一的女儿被接回了蒲家,他以为她在蒲家过得好,想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让她称他一声外公,便不想去打搅她的生活。
蒲荔参加《星光璀璨》那一年,他的病情恶化,几乎就要死在医院,言晟知道蒲荔与他的关系后,便在蒲荔出事后向她伸出了援手,想做主让他们相认。
但后来席颂言挺了过来,知道蒲荔的那些经历后,更加无言面对她,便阻止了言晟的想法。
这一次之所以打算认回蒲荔,是因为萧家那档子事,他去求六弟出了手,六弟重血脉亲情,知道他有一个在外的外孙女,便想让他认回来。
“她一个人在外那么多年,母亲早亡,外婆也没陪着多久,爹又是那个德性,你不能因为她吃了这么多年苦,觉得愧对于她就不想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