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吕大器干脆闭目养神,不再去管场中二人
“此事与我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瞿式耜打破了场中的沉默
吕大器睁眼看了看瞿式耜,眼中有些犹疑
以谁受益谁是主谋的原则,他看到三人皆是取出三封书信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是这不是桂王的秘旨,第二个念头是这是瞿式耜的手笔
毕竟这封信无论怎么看,受益最大的依旧是瞿式耜
瞿式耜是广西巡抚,桂王府之前的封地也恰好在广西,而瞿式耜又一直坚持桂王继统,以他和桂王府的关系,他也完全有能力鼓动桂王发出这一封书信
只是看瞿式耜眼前的架势,又似乎不是他所为
同朝为臣,吕大器对瞿式耜这人也有所耳闻,按照士林的风评,这人当真能算得上是端方君子,而一旁的丁魁楚则是毁誉参半,有些一言难尽
而且瞿式耜一直力主桂王继统,眼下劝进还未完成,一切都还存在变数
此时匆匆调兵夺权,极有可能让桂王继统一事出现波折,似乎也不是瞿式耜会做的事情
毕竟如果要夺权,等桂王继统,名分已定后,瞿式耜一样可以调兵夺权,左右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何必如此着急
“奏折是从桂王府送来的,当然和瞿大人没有关系,桂王府的奏折怎么会和瞿大人有关系呢”
丁魁楚声音淡淡,脸上神色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丁魁楚虽然看似赞同,但在场的其他两人都是感觉到了那股怪异的感觉
丁魁楚应了一句,便端起茶杯不再说话,场中再次沉闷起来
“丁大人觉得桂王所请应该如何处理”
,瞿式耜只得继续开口
“万万不可”
,丁魁楚放下茶杯,脸上神情一肃
“国事艰难,千里迢迢调兵要耗用多少钱粮,两省军民为筹措军需生计日艰,若是调兵扩军又需再加摊派,两省百姓何辜”
,丁魁楚脸上神色悲悯
紧接着不待瞿式耜回复,丁魁楚就继续开口道
“调兵一事万万不可,瞿大人与桂王府素来亲厚,不知瞿大人可愿入桂王府,请桂王打消此念”
吕大器看着神色平静的丁魁楚,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这丁魁楚不愧是爬到两省总督的地方大员,果然是好手段
不是说这件事和你无关吗,那正好,这件事劳民伤财,你就去让桂王打消这个念头
丁魁楚现在是有恃无恐,想调兵入粤是绝不可能的,这件事无论是不是瞿式耜做的,他都要瞿式耜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桂王国家宗藩,我乃朝廷大臣,何来的亲厚不亲厚”
瞿式耜看了一眼丁魁楚,脸上神色平静
“桂王所言之事乃朝廷大事,此令既是给我等三人,我等三人既觉不可,自当一起入府劝谏,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丁魁楚见瞿式耜竟然如此痛快就答应入府劝谏,眼中反而升起一丝疑色,莫非这事真不是瞿式耜所为
但这又怎么可能,不是瞿式耜做的,难不成这还是桂王自己的主意
桂王一个逃难藩王,毛都没长齐,恐怕连内阁六部督察院这些衙门都搞不清楚,他还能懂组建禁军?
丁魁楚绝不相信这是桂王自己的主意
况且桂王去哪知道桂省这些掌兵武臣的信息,就算能查到这些武臣的信息,调谁不好,为什么非要调和瞿式耜关联极深的焦琏入粤组建禁军
但话又说回来,桂王似乎也并不是只调焦琏一人入朝,和他关系极厚的陈邦傅也在被召入朝,而且看奏疏里的意思,似乎还准备对陈邦傅大加重用
更重要的是,桂省曾是瞿式耜的辖地,瞿式耜在桂省很有影响力,如果焦琏被调出桂省,那陈邦傅就能轻易的掌控桂省,瞿式耜也会失去地方上的根基
从这一方面来说,这调令似乎又不是瞿式耜所为
丁魁楚心中念头百转,却是越想越觉得错综复杂,弄不清楚瞿式耜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这么说,瞿大人也认为调兵入粤不可吗”
,丁魁楚神色狐疑的试探道
“此时乃非常之际,当镇之以静,贸然调兵入朝,将招致朝中震动,眼下一切当以桂王继统为重,我等当入府劝谏,令桂王收回成命”
,瞿式耜沉声说道
“吕大人意下如何”
,丁魁楚又看向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吕大器
“二位大人所言有理”
吕大器神色平淡回了一句,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发表看法
三人达成共识,于是便各怀心思走出大堂,备车齐齐向着桂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