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的仿佛要令人窒息。
天地间好似抽了真空的容器。
这种紧张又绝望的心情,尹栀柔曾在那片让她惨遭断腕的野山上经历过,今天这般卷土重来,几乎要将她的心,活生生地剖开来。
她走了神,甚至没注意到眼前,一辆黑色宾利如雨夜中的幽灵,静悄悄地潜入这片浓重的夜色之中。
车停下,后排车门打开,矜贵的男人身穿黑色正装,走路带风一样,迈开修长的腿向公安大厅走去。
“少爷,少爷,你慢点儿!”
司机从驾驶席下来,撑了一把巨大的黑伞,急匆匆地追上他,直到那伞遮过了他的头顶,这才安心地呼了一口气。
付景承在门口台阶下停住脚步,黑色皮鞋沾了水,泥点子落在了他光洁的裤腿上。
他的视线落在尹栀柔身上,不确定她是死的,还是活的。
她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左手,手指微微蜷着,冻得通红,右手揣着兜。
那张小脸此时煞白了无生气,眼神木呆呆地看着远方。
旁边一个苏晴子,蹲在警察局门口,两手合十闭着眼,嘴里正念念有词。
付景承仔细一听,居然是在念经。
他眉眼一压,迈开步子走过来,莫名其妙地问:
“你这度谁呢?”
尹栀柔和苏晴子几乎同时转头看向付景承。
“哇,你活了!”
晴子“嗷”
了一声,心简直要跳出来。
她举着两只爪子,激动无比地朝他跑过来,感受到付景承周身那股森然的寒气,及时在离他半米远的距离刹住了车。
付景承手往西裤兜里一插,头一歪,难以置信地皱着眉:
“苏晴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完,他头一抬,越过绷住嘴装傻的晴子,看向站在离他有两米远的尹栀柔。
她站在那里细细的一条,嘴巴紧紧地咬住。
远远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泪,却一串一串在往下掉,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他看起来好像瘦了点,天生的衣服架子,即使穿着没有半点缀饰的白衬衫和黑西装,在这混混沌沌的夜里,也依然带着出众的高贵感。
“尹栀柔,是什么垃圾把你送到警察局来了?”
付景承抬手推开苏晴子,嘴角吊着一抹痞痞的笑容,抬起修长的腿,向前迈了一个台阶,向她走过来。
时间好像又被降了,慢到她足以看清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从头到脚。
而和他周身尊贵气质所不符的,是那张满是倦容的脸。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声音一低,收敛起那抹不够严肃的笑容,张开双臂,将她抱进了怀里。
“付景承……”
尹栀柔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再也无法清晰地吐出任何字眼儿。
今晚这般过山车式的情绪变化,让她哭地停不下来,只是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外面寒气彻骨,右手腕不受控制地疼了起来,可她宁愿咬紧牙关,去承受这种生理上的痛苦,也要把他紧紧抱住。
付景承,你知道吗?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