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窗开了一道缝,从那道罅隙中透进来自由的、好像过客般的光和风,以及什么都不在意的、永远存在的水分和氧气。
只有温遇旬看着他。
沈榆观察他时,他也在看他。
不加掩饰的、赤裸的、明晃晃却没有内容的纯粹目光,好像只是呆时眼珠恰好移动到沈榆脸上,又懒得挪开。
于是才产生这场对视。
或许只有温遇旬才真的相信薛啸南说的“不喜欢”
是真的,因为薛啸南现在看起来像个疯子,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非常了解沈榆,只当薛啸南因为太过功利罹患被害妄想症。
等薛啸南被警察押走调查,办公室内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沈榆才后知后觉、悲哀地意识到,他对这份工作的不忠诚,居然连自己都无法察觉。
林皎以为他一直不说话是被吓傻了,轻轻拍他的后背:“没事了,亲爱的,放松。”
温遇旬看了林皎一眼,好像对这个肉麻的称呼下意识有话想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忍住了。
现在人都出去了,办公室里就剩下温遇旬、林皎、沈榆三人。
过了一会儿,温遇旬突然说:“物业负责更换设备的人是薛啸南的伯伯,所以他知道这段时间监控停用。”
听他这么一说,林皎也想起来,物业的负责人好像确实叫个薛什么什么的。
“但你搞这么麻烦干什么,你不是一开始就没想查监控,直接查了小榆的电脑记录吗。。。。。。”
温遇旬的眼刀又扫过来,眼底的红没褪,显得非常凶。
他确实从未怀疑过沈榆,那天晚上他们商讨对策时,林皎忧愁地说:“我觉得小榆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然而温遇旬居然很笃定:“他不会。”
面对林皎的疑问,温遇旬没解释为什么直接查了沈榆的电脑,而是说:“我是做给别人看。”
“既然那人是薛啸南的伯伯,那他跟张文因应该也能攀得上关系。”
林皎恍然:“你是怀疑张文因。。。。。。”
那那些薛啸南对沈榆的误解,大约也是张文因私下胡说,他妄图借刀杀人,即能泼温遇旬脏水,也能把为数不多的转正名额给到自己的表弟。
况且最近有个需要全所人投票的杰出工作者选拔,张文因正在到处拉票。
温遇旬重新低下头去看显微镜,居然矢口否认:“我可没说。”
妈的,狗一样。林皎快被他气死,怀疑温遇旬说一半藏一半就只是在借她的嘴解释给沈榆听。
“行了,不管是谁干的,屁股还是得我擦,烂摊子还是得我收拾,”
林皎有点疲惫,此刻也没力气再跟温遇旬吵架,“小榆,你好好谢谢温教授,我先走了,你们聊。”
林皎这时候还不知道两人具体是兄弟关系,只知道他们有关系,拍拍沈榆的肩膀,像个没长脚的幽灵一样飘出去。
这下是真正的二人独处,沈榆站在原地没动。
“谢谢你。”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听到。
温遇旬将显微镜下压的载玻片拿出来,说:“没事。”
沈榆沉默了几秒,说:“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他们现在一独处就尴尬,在家也是这样,他虽然不知道温遇旬是不是这样,反正他是有意地绕着对方走。
温遇旬没出声,沈榆当他默认,转身走到门口,右手按下金属制的门把手。
把手往下按的时候碰到了稍微坚硬的阻力,和他的心脏同样艰难地下沉。
薛啸南说他不喜欢,他确实没多少喜欢,但两个月的成果被一键删除,备份也未雨绸缪地惨遭清空,他觉得也没有那么无所谓。
这也就意味着沈榆的实习生涯存在两个月的被动空白,也意味着这段时间他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现在他能否转正还真的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