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浔在放沈扶进养心殿的那一刻就已经在“造反”
了,如今只能将错就错,强行将那被子抢来,段明烛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索性也不盖被子了,就这么直接侧躺了下去,只穿了一件中衣继续睡觉。
沈扶负手而立,吩咐道:“去给陛下更衣。”
“……是。”
韩卓现在的心情与贺浔如出一辙,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他将叠好的云龙纹直裰取来,想给他穿上,段明烛却丝毫不予理会。好在韩卓也是习武之人,在贺浔的帮忙之下,两个人一人摁着他,一人给他穿衣服。
段明烛气坏了,不断用力挣扎,却挣脱不了二人的钳制,只能口中不断唾骂:“活腻了不成?!看看清楚谁才是你们主子!”
贺浔看着自家主子生气的模样,心里不由哀叹了一下自己。等这件事情过后,也许过不了多久他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在段明烛极其不配合之下,衣裳还是被穿好了。段明烛挣扎得累了,只坐在床上,怒气冲冲地看着沈扶。贺浔和韩卓闪到一边,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沈扶也看着他,看了许久,长叹一口气,吩咐左右的人:“你们都先下去。”
韩卓和贺浔就等着这句话,行了个礼转身逃了。
屋里只剩下了二人,沈扶站在段明烛面前,眸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陛下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一点九五之尊的模样。”
段明烛本就在气头上,咬着牙,恨恨道:“你以为朕愿意当这个皇帝!有本事你就去找一个有皇帝样子的人来坐这个位置啊,朕看段明煜就不错!”
“你……”
沈扶气结,他平日里很少如此动怒,即便生气也多不形于色,然而段明烛个样子已经半个多月了,纵使他再克制,也忍无可忍了。
沈扶压下怒意,从袖中取出不知什么东西,抛给了段明烛。
“陛下自己看看。”
段明烛皱着眉偏头一看,只见是两道奏折。其中一道封面上写着“都察院左都御史游世黎奏折”
,另一道写着“户科都给事中刘磬奏折”
。
他顿时猜到了两道奏折里面的内容。
“朕不要看!”
说罢,段明烛拿起那两道折子,用力扔了回去。
沈扶将其接住,展开一道奏折,冷声道:“好,陛下不想看,那臣便念给陛下听。”
“朕不想听!你出去!”
段明烛大声嚷道,“来人,来人!”
没有人回应他,沈扶却依旧站在他面前,念道:“都察院左都御史游世黎谨奏: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1”
段明烛顿时大怒,扑上前去想去抢他手中的折子,沈扶却继续念道:“凡昔元,承天景命,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岂取之易、守之难乎?2”
段明烛劈手夺过那道折子,掩耳盗铃一般两三下将其撕毁。那道折子被撕成一块一块的落在地上,他以为这样沈扶就不会继续往下念了,可沈扶是何人?在翰林院任职十几年,每日都需要处理大量文书,他早就练成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沈扶敛眸看了一眼地上被撕碎的折子,不慌不忙地把上面内容一字一句背了出来:“君道不正,臣职不明,此天下第一事也。于此不言,更复何言?是以昧死竭忠,蜷绻为陛下言之。3”
“沈青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