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躺回了病床上,闭上眼睛。
阮轻轻看了眼少年打着吊针的手背,拿起鸭蛋在病床的钢板上敲了敲。
清脆的响声让阮轻轻吓了一跳,也让病床上的江忱睁眼朝她看来。
阮轻轻正要解释,江忱却直接翻了个身,背对她躺着。
阮轻轻抿了抿唇,低头开始剥蛋壳。
鸭蛋很不好剥,蛋壳很硬,不易与蛋白分离,等剥完,看着坑坑洼洼跟被狗啃过似的鸭蛋,阮轻轻都不好意思给江忱。
可她已经吃过早饭了,总不能丢了吧,两毛钱一个买的呢。
“江忱。”
不确定少年是不是睡着了,阮轻轻喊得很小声。
显然少年没睡着,她刚一喊他就转过了头。
“你把咸蛋吃了吧。”
见少年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咸蛋看,阮轻轻脸热的解释道:“我手是干净的,就是蛋壳不太好剥。”
她以后再也不帮人剥蛋壳了,剥成这样,太丢脸了。
就在阮轻轻心里对自己剥的鸭蛋百般嫌弃时,少年却伸手从她手里接过了蛋,一整个塞进嘴里。
“……”
哪有人这样吃蛋的,不怕噎着吗?
看少年狼吞虎咽的咽下咸蛋,脖子因为吞咽的动作爆起根根青筋,阮轻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这两天是不是都没吃饭啊?”
回应她的是沉默。
阮轻轻心里莫名发酸,又不知该说什么,过了一会才憋出一句,“你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去食堂给你打点饭?”
“吃饱了。”
“哦。”
江忱也不睡了,靠在床头看她,“你咋个在这儿?”
阮轻轻瞅着他,“你还说呢,你自己发烧了都不晓得,昨天晚上在病房晕倒了,医院怕你出啥事,就给我爸打了电话。”
江忱默了默,“海叔呢?他还在医院吗?”
“我爸守了你一晚上,早上才走的。”
看江忱低着头不说话,阮轻轻主动说起了江瑶的事,“我已经给你妹妹说了,你过几天就去接她。”
“我们家的事,给你和海叔添麻烦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沉闷而暗哑,能让人感觉到他内心的压抑。
阮轻轻安慰道:“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先把你自己的身体养好,我去隔壁看林孃孃醒了没。”
“我跟你一起去。”
阮轻轻刚想说你还没吊完水,就看见江忱眼也不眨的将手背的吊针给拨了,一串血珠从针眼冒出来,看着就疼。
“你……”
她还没开口,江忱已经下床越过她,跌跌撞撞的朝病房外走。
阮轻轻只好追出去。
林容华已经醒了,看着江忱细心的服伺林容华洗脸洗手喝水上厕所,阮轻轻不免暗暗感叹江忱的不容易。
趁着江忱去洗尿壶,林容华拉着阮轻轻的手直掉泪。
“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幺儿命苦,遭他死老汉连累了不说,又背上我这么个累赘,我活着真的是一点用都没得,还不如死了啊……”
“林孃孃,你别这么想,人活着才有希望。”
林容华一个劲的摇头,“我多活一天就多拖累我幺儿一天,你们真不该救我的,白白花那么多钱……”
看林容华自责不已一心求死的模样,阮轻轻连忙劝道:“林孃孃,你放心,以后那些债主不会再上门了。”
林容华自然不相信,只一脸苦涩的诉说着这些年被逼债躲债的艰辛。
听得阮轻轻实在忍不住了,“林孃孃,你们家的债,我爸已经帮你们还清了……”
“哐当。”
身后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阮轻轻回头,发现江忱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黑漆漆的双眸直勾勾看着她,塑料的尿壶在地上滚动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