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将三人踩在脚下,如此也证明了他慧眼识珠。
快翻阅了那沓手稿,皇帝让方达将手稿传给大臣们都过过目“愧对朕的不是你三人,是别人。今儿也别回翰林院了,都归府好好养几天。朕对你们仍寄予厚望。”
云崇青眼眶通红,起身再拜“谢皇上,学生”
犹豫了稍许,但还是道,“学生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话在授官时他说过,只今日再说却虚弱无力,没了当初的朝气。另两位,干脆伏在地上不起。皇帝眼里和煦,百官却心颤胆寒,手稿传到跟前,不敢马虎看。
在场的谁人书房没有本雍和字典,无需多阅手稿,细看一张便晓周计满是真心觉不足还是有意刁难了。
钱坪耿直,厉声叱骂“荒唐至极”
就连张方越看过手稿,都有点佩服周计满。手稿上所呈,不说堪为大家的工整楷书,单就释义、出处、遣词等,都胜旧典,可谓无可挑剔。
周计满面如死灰。
“退下吧。”
“谢皇上。”
三人晃荡着爬起,互相搀扶蹒跚退出太和殿。
周计满还想描补“皇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你放肆。”
皇帝再压不住气。
“臣罪该万死。”
周计满连磕头“皇上,臣真的没有要害他们。是他们自己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不是臣,真的不是臣。”
还敢辩解,皇帝斥道“清贵为翰林院大学士,却立身不正,你可知影响昨日朕突奇想,出宫去民间走走,都听到了什么读书考科举,得了状元又如何,还不是要看你周计满给什么饭。”
“臣不敢,臣罪该万死。”
“敢情读书不争先,合你心意才能加官进爵”
皇帝越说越气“你带的歪风,简直在践踏科举,毁我大雍栋梁,动我大雍国本。”
周计满惊恐“皇上,臣不敢臣不敢啊”
“你不是要劳筋骨,苦心志,饿体肤吗”
听皇上冷声,张方越眉锁紧,无能为力。冯威那么个来处,又掌着督察院,他自身都艰难。
“求皇上饶恕臣没有要他们死,真的没有”
是没有要命,却钝刀子磨肉,叫人生不如死。皇帝冷哼“户部在京郊皇庄上试种,你去替他们耕地、埋种、除草劳作。做了大学士这么些年,朕恐你早已忘了科举艰辛了,正好去地里回忆回忆。”
没要命,文官舒了口气,皇上还是顾念张太傅的。武将就有些不满了,都动摇到国本,怎么还留着命
冯威退回队列,看着周计满被御前侍卫拖走,心里没什么快意。姑母吞金自杀,他爷临终都糊涂了,嘴里还念着姑母乳名。张家、周家,谁没享过张进的荫佑
不过今日他弹劾周计满,实属尽责,为的是不负皇上重用,问心无愧。
下朝后,张方越快步追上冯威,拦下他“可否寻处清静地,我有话要与你说。”
“如果是想谈我姑母,那就不必了。”
冯威面目平静“爷奶早交代了不要追究怨仇,要珍惜当下。”
绕过他,坦荡荡地前行,无视周遭投来的窥探目光。
沐宁侯怀疑张进与孟籁镇卢家庶孽勾结,坑害嫡脉。
他以为此类伤天害理的事,张进做得出。苍天有眼,善恶终有报,不曾绕过谁。他等着看靖边张氏的下场,想来自己活着时应能完成爷奶遗愿,请姑母出张家祠堂。
“不是。”
张方越再跟上“是有关大娘的嫁妆”
“张太傅要是愿意给,我这就着人回府让二弟拿册子上张府搬。”
冯威脚下不停,他二弟随的爷姓。
“好。”
后宫里,皇后原还因皇帝昨儿领贵妃私服
出宫生气,不想前朝竟传来翰林院大学士被罢的事,不由大愕“怎么会,是不是沐宁侯”
“娘娘,不是沐宁侯,是督察院左都御史冯威弹劾的。”
坤宁宫领太监郭论,拽着袖擦汗“皇上还着方公公去翰林院,召了云崇青三人来见。见过后,动了大怒。”
“有云崇青,那还不是沐宁侯府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