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道:“如此说来,春花零落成泥,秋叶飘零归土,垂髫变白,红颜成枯骨,一切成空,一切皆是枉然。”
玉宝林点头:“确实如此。”
“然而,冬去春来,花落了又开,秋叶落尽之后又长出新叶,千百年间,人生代代,如浪涛般无穷无尽,”
阿雪又道,“花落成泥,却更护新花,落叶归土,但更添新叶。纸鸢落了,也可以拾回来,用它的骨架做出一只新的纸鸢。”
“这样,怎能说一切皆是徒劳,不过枉然?”
玉宝林不知如何回答。
“您问我您能否活下去,说实话,我不知道,”
阿雪坦言,“命运无常,生死无人能预料,心存期待,竭力求生,尽力改变,除此之外,我们再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玉宝林沉默许久,终于释然笑笑:“确实,心存期待,竭力求生,尽力改变……”
“明雪,我会活下去的。”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只蓝紫色的燕子,攥紧了手里细细的线,眼底如风絮似的怅然与迷惘散去。
日光下,她的眼眸仿佛清泉洗去尘垢的黑玉,熠熠生辉。
“问了,问了……”
春兰小跑着回来,喘匀了气儿禀报,“宝林,皇上问起纸鸢了,可以剪了。”
玉宝林闻言,拔下头上一支簪子,用簪尾利落地割断风筝线。
“春兰,麻烦你再跑一趟。”
断了线的纸鸢如同鸟儿折了翅膀,斜斜地朝翠微湖岸坠了下去。
又像一颗丢入湖里的石子,为要溅起阵阵水花。
“您放心,”
春兰笑道,“交给我就是了。”
说罢,春兰又从御花园往翠微湖的那条大路上去了。
时而低头,时而抬头,寻寻觅觅,一副在找什么东西的模样,好不生动活泼、引人注意。
“她这演技,我从前怎么没现呢,”
玉宝林忍俊不禁,“不去戏班子唱旦角儿真是可惜了。”
阿雪提起笔,一面画一面道:“您不能笑,要悲伤,嘴角下垂,靠着柱子、斜着身子往御花园外面那条路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