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我吃过的。”
默言在边上静静看陆非凡吃。他的吃相有点孩子气,会把粥迹留在唇上,白糊糊一块,像一只懒惰的大花猫。这让默言涌出浓浓的怜惜。因这怜惜,心突然就很软。
一阵后,陆非凡抬头,说:你在观察我?
“不可以吗。”
“看到什么?”
“觉得你很小,邦邦那么大。”
他脸部表情促狭起来,说:是么。
可不是。她笑。
他的目光亮了起来,盈盈了下,可没多久又索然,说:你真的让我产生错觉。
恩?默言用眼睛询问。
“我以为我有个幸福的家庭,你是我太太。”
他说。
若非语气与话的温度不相称,默言真的会很感动。饶是如此,她的心已狠狠抽了下,她无着无落坐在沙发上,像做了错事挨了训的孩子。
10
邦邦睡着的时候,雨已经很大。哗哗倾泻的声音好像感情的泛滥。
总是有这样一处柔软的出口,只需一点点温暖,哪怕是表像的,就奔腾而出。像以梦为马的少年,倏忽之间把光阴踩在脚下。
默言把邦邦怀里的盒子取出来。轻手轻脚下楼。
转门的时候,邦邦突然醒了,看默言走,一骨碌爬起来,赤着脚奔向她,说:默言,你别走。
这个依恋的喊声在默言脑里云雾般穿梭,钻到她心上某一个角落,那里有某人同样依恋的目光,对另一个人。
她心里汪着的一团柔意一点点松开。
“恩。我不走。”
默言把他抱回床上。侧着身,轻轻抚触邦邦的脑袋。
“默言,”
邦邦拱到默言怀里,说:“你永远不要走,你做我妈妈。你做我妈妈不行吗?”
“……”
默言不晓得说什么。只是笑着,温柔着。邦邦又睡去,身体终于松弛。
她在黑暗中看邦邦的脸,他的鼻翼上有一抹夜光,闪烁的,沉酣的呼吸声从中钻出来,在房间里游窜,天使一样。她觉得心温柔无比。孩子,真的很美妙。这个孩子对她的依恋,已经催开了她心底全部的温情。有一瞬,她真的觉得她是他妈妈,他们不可分开。
又神游。想自己的母亲。
妈妈去学校给她送吃的。食物放在搪瓷杯里,外面用好几个塑料袋扎着。那时候家境不好,买不起肉,妈妈一般给她煎荷包蛋,煎完,红烧了,味道跟红烧肉一样,妈妈的独门秘籍,谁也做不出。她顶爱。
每次就在食堂,她打两份饭,一盒蔬菜,就着荷包蛋,和妈妈一起吃。妈妈喜欢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总是热络地看着,待她抬头,就掩饰似的吞一口米饭。“妈妈你也吃。”
她把蛋夹给妈妈,妈妈不要,说家里的芦花鸡最近跟疯了一样,蛋下得勤,他们吃都吃不过来。“你妹看了蛋就犯恶心。”
她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