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是眉头微微一凝,没再说什么。
但在周五那天下课,他给她扔了数学作业本,池梦鲤刚想说自己是收英语作业的,但看见内页折出了一角,里面写着:收钱做事,今晚回来给我揉揉。
池梦鲤当时愣了下,本来不回陆家就是不想打搅他们,如今被陆西岭提了要求,她不回又显得更不懂事了。
晚上的时候,佣人做了一大桌菜,陆父陆母都在,细声询问她的学习近况,陆母又给了她一笔钱。
池梦鲤下意识拒绝,但陆妈妈和蔼道:“我答应过西岭的外婆,要供完你上大学。”
只有这一个承诺而已,供完了,恩也就报完了。
她把钱收下,又在心里记了一笔账。
不让那薄弱的自尊心让自己觉得低人一等。
晚上陆父陆母在,池梦鲤不敢去陆西岭的房间,他在她进厨房盛汤的时候在耳边微不可闻地扔了句:“去老屋那儿。”
池梦鲤心头就像那忽然泛起涟漪的汤水,热得冒蒸汽。
之前捡回来取暖的猫咪已经走了,池梦鲤撸起衣袖,在他身后给他揉肩。
他仍阖着眼睛,天气暖和了,平房里不用生火,也没有开灯,视觉隐下后,就变成听觉和嗅觉的敏感。
陆西岭身上有洗过澡后的干净味道,像阳光晒透的被子,让人想埋进去。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池梦鲤的手忽然从他肌腱薄实的肩头收回。
少年懒洋洋地撩起眼皮,靠坐在凳子上转眸看她,黑暗里嗓音拖着调儿:“拿了钱不想干了?”
池梦鲤面红耳赤,从口袋将钱掏出,全抛到他怀里:“陆家有私人医生,谁的手法都比我好,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让我回家。”
就在她受不住这密闭的空气要跑出去时,手腕让股力道一抓,不轻不重,足够她动弹不得。
“如果他们知道了,不会再让我参赛。”
低澈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池梦鲤心思摇摇晃晃,原来他不是用这种方式让她回家,只是利用她。
她为这自作多情生气了。
夏天快一点来吧,她要离开陆家,她要去集训。
“那可以去外面找人……”
听到这话,少年微微一哂,笑:“那你算外面的人,还是里面的人?”
池梦鲤对自己的定位是模糊的。
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她是陆家的养女,那和陆西岭就算是兄妹吧。
没有人教过她跟干哥哥该怎么相处。
而在陆家,池梦鲤要听他的,他说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这也是陆西岭教她隐瞒爸妈的第一个秘密。
***今夜***
网咖的时钟转过凌晨一点。
池梦鲤身上染了烟酒的气味回家。
“吧嗒”
出租屋的门锁转响,她往里一推,门没有反锁。
池梦鲤唇角微微一勾。
客厅的灯已经熄灭,不见陆西岭的踪影,她把灯打开,开始烧水,打开电视机。
音量一下嘈杂了起来,次卧的门被推开。
陆西岭穿着开司米毛衣和灰裤,脸色带了阴郁:“不是说晚上不回来?故意半夜让你哥不睡是么?”
烧水壶“咕嘟咕嘟”
地响,池梦鲤说:“我以为你走了,搞不好我不在这,你也回你的大豪宅去了,毕竟你有前科。”
热水顺着壶嘴倒入玻璃杯,陆西岭走到客厅,把电视关了,大门反锁。
“你去集训租的那件破屋比这还差。”
暗夜总是让人思绪浮动,稍有不慎意气用事,话也守不住。
“不是说陆家规矩是晚上十点门禁吗,你怎么没锁门?”
池梦鲤反将一军。
陆西岭走过来把热水壶的插头拔掉,羊绒毛衣的静电吸了下她头顶的碎发,男人的声音在雾气萦绕里落下:“都不在陆家了,我们还守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