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宋北伐就是要和魏军征战的,现在魏军自己送上门来了还能不敢打不成?
随后,宋军在刘康祖的调度下,结成一个令拓跋仁暴躁非常的车阵,正面迎敌!
相比于刘骏激励士气时喜欢以利诱之,刘康祖则是要暴躁的多。车阵结成之后,刘康祖对军队下令:
();() “顾望者斩首,转步者斩足!”
靠着严苛的军法,宋军车阵倒是结的像模像样。
只是车阵越是像样,拓跋仁便越是暴躁。在近乎癫狂的拓跋仁的压迫下,魏军也跟疯了似的,四面包抄围攻。宋军将士同样拼死同魏军厮杀。战斗从清晨接敌开始,一直战到了下午,光是车阵外的魏军尸体就丢下了近万具!鲜血在车阵内近乎可以淹没脚踝。
一向身先士卒刘康祖,身上难免挂了彩。杀到现在,刘康祖的斗志却依旧昂扬。
可宋军越是这样坚韧,拓跋仁就愈发癫狂!在天黑之前,剩余的魏军被拓跋仁分成三部,以车轮战的形式不断向车阵发起决死突击。
一直战到夜幕将近,一阵北风吹来。森森寒意让处于癫狂状态下的拓跋仁稍稍清醒了几分。
回想起当初刘骏放的那几把火,拓跋仁当即下令:
“以骑负草,仿火牛之势烧敌军营!”
这不光是一种战术,更是代表着拓跋仁即便到了晚上也不准备放过这支宋军!
宋军的车阵在魏军不计损失的冲击下,燃起了大火。刘康祖率本部亲兵充当救火队长,在救火的同时,刘康祖还率部大杀四方,为部下缓解压力。
只是将军难免阵前亡,刘康祖一身甲胄本就显眼,在大火之中大杀四方的同时,刘康祖还不忘大声呼喝以激励士气。于是被魏军中的神箭手给盯上了。几次尝试之后,刘康祖脖颈中箭,当即毙命。
刘康祖一死,宋军军心士气彻底崩溃,最后,刘康祖部宋军,除了一些如副将胡盛之这样的将官投降的,还有一些趁乱逃走的,其余绝大部军卒皆死于魏军屠戮。
直至刘康祖奋战至死,寿阳城内,南平王刘铄都未向城外派出过一兵一卒。
此战之后,拓跋仁想到刘骏曾以王玄谟首级为礼,送予拓跋焘示威。于是拓跋仁亦命人将刘康祖首级割下,硝制好了之后,送至彭城,并特意说明是送给刘骏的礼物。
刘康祖大军尽殁之后,拓跋仁率部向寿阳进军。之前一场血战,打得军中戾气深重,为了发泄军中怨气,拓跋仁放任军中士卒沿途纵兵劫掠。魏军差点将马头、钟离两地劫掠成白地。寿阳城外,哀声遍野。而此时,南平王刘铄正日夜巡视城池,命令军卒加固城防。
东路军萧斌部缩在历城,中路军刘康祖部全军覆没。江淮之地,宋军在野外一时间竟已无成建制的大军。
在外无援军的情况下,距离彭城十多里的萧城,很快被拓跋建攻陷。大宋三军总指挥刘义恭,时下已经面临兵临城下的窘境。
面对北面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的魏军,刘义恭一时气短,准备放弃彭城转进建康。
此刻身在北方的沈庆之早早料到会出现此等情况,于是派小部精锐突破魏军封锁,夜入彭城,向刘义恭上书道:
“历城兵少食多,可为函箱车陈,以精兵为外翼,奉二王及妃女直趋历城;分兵配护军萧思话,使留守彭城。”
总之就是不愿刘义恭逃到南方去。刘义恭逃走容易,宋军日后想要再打回来,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因为刘义恭本人想走,所以刘义恭的长史何勖提议:
“席卷奔郁洲,自海道还京师。”
刘义恭准备跑路的心思是很坚定的,只是对向南还是向北跑有些举棋不定。刘义恭也知道,自己身为三军总司令,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天子的人物,一旦南逃的话究竟会对大宋北部疆域的子民造成何等的冲击。
就在刘义恭犹豫难断之际,之前一直和刘骏互相看不太顺眼的,镇北将军长史、沛郡太守张畅,出言反对刘义恭出城。
“若历城、郁洲有可至之理,下官敢不高赞!今城中乏食,百姓咸有走志,但以关扃严固,欲去莫从耳。一旦动足,则各自逃散,欲至所在,何由可得!今军食是寡,朝夕犹未窘罄;岂有舍万安之术而就危亡之道?若此计必行,下官请以颈血污公马蹄!”
闹到最后,躺在病床上刚恢复一点的刘骏都被太尉府的人给请出来劝刘义恭早下决心。
彭城中央,刘骏出让给刘义恭办公的刺史府属衙。此时衙属官吏皆是人心惶惶,谁都知道刘义恭想走,谁也不想被留下。将此纷乱之际,一辆马车停在了刺史府门前。春兰、夏竹两名侍女扶着依旧有些腿软的刘骏走下了马车。
“咳咳咳。。。。。。”
一阵寒风吹来,刘骏顿时咳嗽不断。春兰满脸紧张的从怀中掏出一葫芦温热的姜汤递到刘骏手中,刘骏身后,秋菊为刘骏披上了防寒的狐裘大氅,夏竹手腕上挂着一个暖手炉,冬梅则是手提一副木匣。
“好了,好了,一点风寒而已,死不了人的!”
“王上!”
“好了,先进屋吧。咳咳。。。”
虽然刘骏捂着嘴,不断咳嗽两声,一副病弱的模样,可当刘骏进入刺史府后,不管是自建康来的太尉府官吏,还是徐州本土官吏,皆是将目光汇集到刘骏身上。
滑台一战,刘骏虽是溃走。可名将之声已经传遍天下。更重要的是,跟随刘骏回到彭城的两万多军队,时下只认刘骏一人!可以说刘义恭要走要留,刘骏意见的比重相当之大。
“道民,唉,国势艰难,却是又要辛苦你了。”
刺史府内堂,见刘骏拖着病体前来,刘义恭面上甚是怜惜。
汝阳、滑台,两场大战,刘骏皆是处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境遇。其中究竟有多少艰辛,不言自明。
“阿父言重,道民既为皇宋亲王,至此国家危难之际,自当奋不顾身。”
“道民此言,是要吾留?”
“阿父既为总统,去留非所敢干,只是祖宗坟茔尚在彭城,道民忝为城主,实无颜委镇奔逃。”
刘义恭闻言一时默然,内堂中,一众想走的太尉属官亦不知该如何作答。
沉默一阵之后,刘义恭抬首问道:
“道民,彭城能守否?”
“道民愿沉白马以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