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的威龙镖局一行,已折回寻路,临近乱石岗。
探子远远望见,赶紧过来禀报,一阵低喝之声响起,各自躁动奔跑,不多时便已鸦雀无声,如此训练有素,倒是让高风眼皮又跳了一跳。
盘龙山众人各有司职,张阿瑾倒也没有空着,赶紧攀爬到靠近路侧往里一些的一颗大树高处藏好。这位置视野不错,重要的是还很安全,但不利的情况就是,若是劫道失败,很难开溜。
不过张阿瑾倒是对盘龙山有信心的很,若这般布置还是失败,也是自该命绝。
盘龙山众盗在耐心埋伏等候,过了半个时辰,已可见威龙镖局那面绣了一条威猛十足的黑龙的大旗,正插在打头的镖车上,迎风猎猎作响,缓缓而来。
威龙镖局之所以出名,皆因黑龙旗所到之处,但凡有不给面子的黑道朋友,要么已待在官府的牢狱之中吃官饭,要么就是被镖局的伙计在路边随意挖了个浅坑,扔进去埋了。
管你是中原金刀无敌,还是东三省绿林扛把子,胆敢劫道,还不是一样成了三尺黄土之下的枯骨
?
副总镖头梁太付向来自信的很。前几日沿途官道被路边山岩塌落阻塞之时,心里还曾因为居然没人乘机劫道,居然生出一丝懊恼。
别说鞘中的剑,就是如今挂在马身侧的铁枪,也好久没有真正动过了。
从渝州出发,这一路一直平安无事。如今已入了南海郡境内,离琼州只有四百余里,脚程若是再快上一些,五六日便能到达,没料却因沿途官道边的山岩塌落,阻塞了道路不得前行。虽然知道可以折回走乱石岗的旧路,终究是无端多耗费了二、三日时间,心情总有些不爽,很想找人干一仗。
梁太付骑在马上,看了一眼打头镖车上的黑龙旗,再看看山道的两边,心想乱石岗这条路十几年不曾再来,两侧的树倒是显得高大了许多,劫道埋伏想来更加隐蔽了。
上一次似乎也是因为官道山岩塌落,走了这里,只是目的地的路线正好相反。那年江北三郡大旱,便是总镖头带着他押运赈灾的官银,从琼州送往汝南郡的豫州。当时那个不长眼的盗寇首领叫什么震三山还是震五岳来着?梁太付手下败将太多,已有些记不清楚。最终二十几个盗寇被镖队伙计一并五花大绑送了官府,也不知道是被秋后送斩还是继续在那里吃牢饭。
如今故地重游,押运的银两虽然比那次少了一些,但身下马鞍内藏好的暗镖,价值却要超出十倍不止。
暗镖这秘密
除了他与总镖头之外,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而藏在哪里,却是连总镖头也不曾告诉。
车磷马嘶,镖旗飞扬。镖队之中,二十余名趟子手个个精壮,正自提刀小心戒备,更别说还有十二名身手出众的镖师前后护送,坚固的有如铁桶一般。在这样严密的防护之下,护旗的老镖师早已开始松懈,正好又是地处南方,天色炎热,年龄大了,已有些昏昏欲睡。
这外出押镖不得饮酒,早馋的他心痒难耐,好在再过五六日,便可到了琼州交差。那时若不狠狠醉上三天,可对不起自己熬了二十几日的肚皮。
就在这时,前面打头的几位镖师,却各自皱了下眉头。脚下马匹的落脚之处,似乎突然变得有些松软,心中疑惑,回头转向同伴正待相互询问,突听轰的一声响,眼前一黑,全都连人带马,跌入一个大坑之中,尚未起身,后面的一辆镖车随即也跟着落下,近万斤重的镖银连车带马全都砸在前面这些镖师身上,当场就昏死了几个,剩下一个幸运一些的,也被砸断了腿,不得动弹,只痛的声音嘶哑。
张阿瑾的所藏的位置,正好离这大坑不远,原本也是打算看看这陷阱的效果,果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镖队打头的人马方一跌落,在此同时,两侧的林中,突然又射出几轮箭矢,原本队列整齐的镖队,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只可惜盘龙山家底不
厚,时间不长,箭矢便已变得稀稀拉拉,便是如此,措不及防之下,镖队又有十余人直接躺地不起。
箭矢刚止,紧接着一声呐喊,密林之中跃出乌泱泱大群人马,个个以布蒙面,束身黑衣,手中大刀雪亮,直往镖队冲来。镖行众人突遭变故,惊魂方定,看到大群强盗杀来,知是已到了拼命之时,也个个抽出单刀迎上。哪知这群强盗到了跟前,刀未动,攥在另一只手中的石灰已先洒出,顿时漫天白影,无数粉末往众人口鼻眼内冲入,一时之间,中招之人呼吸不畅,双眼剧痛已不能视物,大骇之下,刚要抬手去揉眼睛,身上已中了数刀,倒地不起。
如此一来,原本已因陷坑、箭矢损失多人的镖队,顷刻之间,又少了七八人,已有些抵挡不住。
打斗伊始,张阿瑾便看得心脏砰砰直跳,生怕盘龙山众人失利。如今这种情形,无疑已是大占上风,不禁有些欢呼雀跃。但威龙镖局毕竟不是寻常镖行可比,剩余之人除了大骂对方卑鄙无耻之外,倚仗载了辎重的车驾,游走争斗。人数虽少,身手却要比群匪高出不少,更别说剩余的七八名镖师,个个能以一敌三,还占得上风。如此咬牙发狠之下,硬是稳住了阵脚,让原本一只脚已准备往下攀爬的张阿瑾,想了想,小心起见,又将脚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