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羊下结论,“我看她心理素质还行,你就慢慢跟她说,我最近帮你收集一点情报。”
“什么情报?”
于舟抬眼。
“咱们老家认识的人里面,离婚的,男人家暴的,嫖娼的,出轨搞外遇完了还抢孩子的,你三五时就往这方面引,”
二羊推推眼镜,“比如咱小学同学,梦雨离婚了,你就问你妈,梦雨最近咋样了,挺久没听到消息了。”
“你妈就跟你说她那男的可差劲了,可算离了。”
“你就说,这婚姻不幸还挺折腾人的。”
“懂?”
二羊的眼镜闪着智慧的光。
啊这……
于舟目瞪口呆:“这你的经验啊?”
“不说经验不经验吧,”
二羊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反正我妈那会儿是听进去不少。”
“但你没听进去啊,”
火锅的脸皱成饺子,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她,“你天天吓唬你妈,完了你要结婚。”
“这男的暂时还可以,而且我们单位,家庭稳定的,更好往上升。“二羊无情地说。
妈耶,还是事业型大女主剧本,于舟望着朴素的二羊,刮目相看。
三个臭皮匠聊完各自的近况,又一边撸串一边聊小时候的事。于舟没胃口,只喝酒,三两杯后叹气说还是小时候好啊,每天的烦恼也就是少考了几分,回家会不会挨骂。
火锅打个酒嗝说小时候是好,但小时候也没有你家苏唱啊,于舟想了想说那还是现在好。
二羊和火锅看着她,挺感慨,于舟是朋友里最包子的那个,谁想到有天能干出这么“离经叛道”
的事,还这么勇,跟家里直接就出柜了。
几个朋友一聊,心里头舒服不少,二羊好不容易来一趟,火锅说带她玩个够本,又往酒吧去。
她常去的一家,叫hours,她翻译为“小时”
,后来又变成“小时候”
,经常约人说走吧姐妹,去小时候耍一耍。
还未被疫情肆虐过的酒吧永远那么热火朝天,男男女女在里面现形,用一个夜晚的时间做被欲望驱使的妖怪。二羊和于舟与这些灯红酒绿格格不入,一个穿得跟刚写完代码似的,仿佛是来靠动次打次的打碟声醒困的,一个神情跟刚从校园里跑出来似的,仿佛一低头就要看看几点了,宿舍会不会熄灯。
于舟很乖地跟苏唱报备,说来酒吧了,等下可能需要苏唱来接她。
苏唱问好地址,本想再等等于舟的消息,放下手机却不放心,跟学员们说了抱歉便驱车往酒吧赶。
那天于舟喝了很多酒。
她望着都市的沉溺和放纵,揣着干净的脸,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看形形色色的人,也在审视自己、二羊和火锅的选择,自己艰难地出柜了,二羊要订婚了,火锅还在浪,她真的像一个火锅,涮下去各种各种的人,烫熟了又捞走,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只有越来越浓稠的锅底。
她在雾气弥漫中看见了一个清晰的剪影,干净得几乎透明,她从觥筹交错的杯盏中走来,从杂乱无章的乐曲中走来,从尖锐复杂的烟味中走来,从恣意张扬的舞姿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