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暖宠溺地问:“酸牙吗?”
俞慎思咯咯笑道:“虎头骗人,酸酸甜甜,好吃。”
高暖扶着他头道:“很多事不能光听别人怎么说,要自己去想,自己去尝试。”
“嗯!”
姐弟三抬着一篮子菜朝回走,走到十字街口,听到对面有人喊:“高小郎。”
姐弟三人寻声望去,见到前方街边猪肉摊后一人朝他们招手,此人二十多岁,个头不算壮实。
高昭边朝那边去便和高暖介绍:“他是何老板的外甥。”
年前他去给何老板写祭文,这年轻人就在旁边,他听到此人喊何老板大舅,何大郎喊他吕大表哥,猜想是何老板长姐的儿子。
走到跟前,高昭打了招呼,方知后面是何老板家猪肉铺子,何老板还没从亡母悲痛中缓过来,猪肉摊子暂时交给他打理。
知晓他们也在守孝,没问他们要不要割些肉回去的客气话。
吕大郎擦了把手,将摊位交给旁边一个中年人,走过来道:“高小郎你识文断字,字也写得好,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高昭以为又是请他写祭文之类,心中几分激动,“吕大哥请说。”
吕大郎道:“我姑父家在县城开了个小书肆,年前从京中带回来几箱子书,听闻都是好书好文集。你读书人知道,这些书不像启蒙书或‘四书五经’买的人多,若印刷本都收不回来,所以想找人抄书。”
那就是简单的誊抄,不作批注诠释,这种高昭完全能够胜任。
他也正愁年后没什么人写祭文,全靠大姐刺绣养家太辛苦。抄书不仅能够挣点,主要是能够有书读,大伯送来的几本书也不够他看的,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岂有不愿。
他欣然答应,“我自是乐意的。”
吕大郎激动,找了几天没找到人,没成想今天开集,倒是遇到个合适的。他像是怕高昭反悔跑了似的,一把抓着高昭道:“你放心,我那姑父是实在人,佣金只会比别处多不会少。你既乐意,我明儿就把书给你送过去。你只需准备笔墨便可,纸由书肆那边提供。”
“不必如此麻烦,我明日来铺子取便可。”
吕大郎想着最近既要忙着家里的事,还要忙着大舅舅的肉铺,的确有些忙不过来,“那好,我午后在这儿等你。”
此事这么定下来,姐弟便去南北街上的文房铺子买笔墨。大伯只送来书,却并没有送笔墨纸砚,这还要他们自己去买。
乡集上只有一家文房铺子,里面也没有什么好的笔墨,高昭挑了好一会儿才挑了一支合适的,左看右看最后看中一块墨。即便都是较次的笔墨,却并不便宜,花了二百多文。今日买了那么多油盐和菜,姐弟三人能吃好些天,也才不到一百文。
俞慎思直观地感受到为什么农门难出举人了。
笔墨纸都是消耗品,要源源不断供应,这还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花费。书、求学、考试才是大花费,没有丰厚的家底根本撑不起。靠高暖刺绣,高昭抄书,供一个人读书都难,何况俩。还得想别的发家致富的法子才行。
这也只能等守孝期满之后了,现在倒是可以先筹划起来。
傍晚时,高暖送虎头回家,顺便看看桂婶有没有回来,刚到门前,桂婶从院内出来,将她拉进院门,“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就来了。”
在堂屋前坐下,桂婶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钱给他,笑呵呵地说:“你那绣品真是吃香,我刚拿出来,张家绣铺的掌柜眼睛就亮了。不过掌柜是精的,故意挑毛病,想压价,我可没着他的道,最后我唬他要拿去别的铺子,他就慌了,立马就我加钱了……”
桂婶说了一通在绣铺给她绣品抬价的事,道的都是她机灵和不容易。高暖自是连连感谢。
最后桂婶点着一串钱道:“去了绢布和针线,总共还剩一百六十五文,你数数。”
高暖扫了眼,桂婶常接这活,明面上的账,桂婶不会少她一文。她数出五文塞到桂婶手中,“多谢婶子替我跑腿费舌,这是我谢婶子的。”
桂婶将钱还给她,“跑腿费婶子已经扣过了。”
高暖硬塞回去,“婶子先是借我绢布针线,今儿又替我费了那么多口舌,就当我请婶子喝茶的钱,婶子一定要收,否则我以后哪还好意思让婶子帮我跑腿。”
话说这份上,桂婶也就没再推辞,拿着钱兴致勃勃道:“我今儿在城里又买了几块布,你挑一挑拿回去绣。”
让莲儿将布都取出来。
高暖挑了块绢布,准备回去继续绣扇面。
县城的那些妇人姑娘们,这两年都热衷把玩绣扇,拿着出门,既显得端庄淑雅,又能遮面遮羞,扇面的绣图也和衣服一样能衬人气质。开春后天气渐暖,扇子更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