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独孤谓似乎还觉得不尽兴,索性脱掉衣服露出满是伤痕的上半身,有几处都皮开肉绽,伤口深能见骨。
“皇上您看,这群人就是禽兽!他们领着左右神策军在长安城内到处狼奔豕突,大举出动,打着捉拿乱党的名义对官员和富商各种迫害,弄得是一片混乱,血流成河。如今官员们丢掉官袍鱼符,逃入街巷;富商们捧出钱财,孝敬贪得无厌之人,还不时有追捕的军士当街杀人,百姓纷纷紧闭家门,无数人如同惊弓之鸟,惶恐不已。。。。。。”
听到这,李昂铁青着脸,独孤谓也识趣的没再说下去。他当时为了权力平衡考虑,特地在大殿上说跟着仇士良的内侍和神策军众只要愿意跪拜投降,自己会既往不咎。
事后李昂将善后的事宜交予李训、韩约等这几位功臣,那些人小小的用权力任性一下,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捏鼻子认了,毕竟猎犬给你捕获到食物,先得把它的肚子喂饱,否则就不得人心容易遭到反噬,指不定怨恨上你从背后狠狠咬上一口。
但李昂万万没料到李训竟然敢这么丧心病狂,自己以为他最多杀几个仇士良的干儿子泄愤,再清剿一下北司的权力就差不多了。
但他居然迅和另一位大太监鱼弘志联起手来,一人身为宰相位高权重,一人掌握半数的神策军权虎视眈眈,此二人欺上瞒下,借着清理仇士良余党的名义排除异己,巩固权力。
而下面的小鬼也有样学样,编织网罗不少莫须有的罪名,或是给自己报仇,或是给自己牟利,不仅在长安城内打家劫舍,还牵扯进不少官员。
李昂气的身体抖,好啊,自己才除掉一个仇士良,安生日子没过两天,你李训竟然又开始勾结阉党、排除异己进行党争,想骑在朕脖子上拉屎吗?
他俯下身脱掉自己的鞋子亲手给独孤谓穿上,独孤谓一开始还很惶恐十分推脱,穿好后他泣泪横流,不住的在地上磕头,口诵万岁。
“把这些人的锁链镣铐全给我下了,带去最近的宫殿躲雨休息。”
那黄衣内侍有些迟疑,抬头看了李昂一眼,犹豫再三才开口道:
“可是李相和鱼公公说这些人均得送往金吾卫院审理。。。。。。”
“放你娘的屁!他们的话管用,朕的话就不管用了!”
李昂到底没忍住,爆了粗口,但又很快后悔了,那些太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自己和他们置气反倒丢了皇家体面。
他不打算再和内侍纠缠,拉不下脸了,冷哼一声,走到神策军前,指着那个被五花大绑的“粽子”
问是哪位。
下面立刻有人回答说是仇士良最恩宠的义子郄志荣,难怪这些人嚷嚷着财,鱼弘志一向和仇士良不怎么对付,如今后者身死,他巴不得落井下石呢,上交一个心腹义子怕是能拿到不少恩赏。
“放了。”
随着李昂一声令下,两个军士手忙脚乱地解开绳扣,把郄志荣放下来,这厮屁股一沾地,还没从绳网里出来,就连滚带爬的抱住李昂的大腿放声大哭。
哭丧呢这是,真晦气啊,李昂心里十分嫌弃,但面上还得拍拍郄志荣的肩膀安慰,想他早点收声。
没想到他越哭越来劲,声音凄凉婉转,引得前边带枷锁的一众人联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也跟着哽咽了起来,一时间,哭声、抽泣声、喘息声此起彼伏。
李昂头都大了,无奈的站着,等着几位黄衣内侍整顿好纪律,众人渐渐不哭了,这才对着独孤谓说:
“你去找李相公,就穿这身破烂带血渍的衣服去,告诉他朕在大明宫等他议事。”
独孤谓得了口谕,跪拜行礼,穿着李昂的鞋子,昂挺胸,一瘸一拐地朝着宫内走去。
而后李昂又转头对着直抽抽的郄志荣说:
“你去找鱼公公,告诉他虽然仇士良死了,但朕对他的徒子徒孙既往不咎,这神策左军使的位置就暂时由你来做。”
郄志荣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神来,不知是大喜大悲间切换的太快了没有做好心里准备,还是刚才吊在马头上颠簸的太厉害,他在连续打了几个响嗝后突然吐了出来,腥臭粘稠的糊状食物混着胃酸全吐在李昂的脚上。
当然,没穿鞋,给了独孤谓了。
妈的,早知如此,这厮就应该继续倒吊着绑在马上了,绕长安城跑上十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