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见他不答,大着胆子主动上前,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靠近喻泽川。他走得很慢,甚至连呼吸都放浅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最后终于触碰到对方冰凉沾血的衣角。
陆延白皙好看的指尖顺着一点点攀爬向上,像只翩飞的蝴蝶,最后穿到了喻泽川身后。
他小心翼翼收拢怀抱。
两具身躯贴得密不透风。
喻泽川全程都没什么反应。
陆延不慎摸到了喻泽川后背的粘稠,他垂下眼眸,看见自己殷红的掌心微微一顿:“你受伤了?”
帽檐降下一片阴影,喻泽川的眉眼轮廓都被吞噬,他用刀尖抵住陆延的腹部,轻轻滑动,让人毛骨悚然:“和你有关系吗?”
陆延笑了:“当然有关系,你如果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他是第二次说这句话。
上一次还是在出租屋里,喻泽川为了救他不小心被薛晋刺伤。
陆延说得那么真,语调低沉温柔,眼眸又那么深情,你很难从他身上找出一丝虚伪,喻泽川手中的刀尖不自觉缓缓垂下,似乎有些恍神。
“砰——!”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动静忽然响起。
陆延毫无预兆出手,快如闪电夺下了喻泽川的刀,同时左手抬起用肘部击中对方肩膀,将他狠狠抵在了墙上。
冰凉的匕首再次贴住脖颈,只是这次换了身份。
喻泽川神色惊怒,眼底猩红一片,这让他看起来好像地狱中爬出的恶鬼:“陆延,你又在骗我!”
陆延夺得了先机,心中并没有感到多么高兴,他攥住刀尖的手牢牢抵着喻泽川的脖颈,一刻也不敢松开,声音低哑:“我只是想活。”
地下室里有通风窗,却没有感受到一点风,闷热,潮湿,冷汗爬满了后背,黏腻得比酷暑还要难受。
“你好不容易从监狱出来,活着不好吗?”
“活着?”
喻泽川闻言一怔,不知怎么,喉间忽然溢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他笑得浑身发颤,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神经质的敏感。
通红的眼眶,苍白的肤色,
阴森的鬼气弥漫在周身,像活人又像死人。
喻泽川一直笑,一直笑,最后笑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喘气。他头上的帽檐不慎滑落,露出白玉般无暇的面庞,右脸却被一道伤疤硬生生割裂。
喻泽川缓缓抬眼看向陆延,里面蓄着猩红的泪水和滔天的恨意,一字一句咬牙问道:
“这五年来,每一个晚上我都痛苦得恨不得去死,你们凭什么活着?!”
整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他几欲在仇恨的浪潮中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