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个家就让给她作主?钱财都由她来撑管了?难道你们忘了她是个女孩子吗?女孩子家怎么能在家当起家作起主来?难道她变了性长了男根将来在家生男育女传宗接代孝敬你们一生?你们,你们作父母的都六神无主了?况且妈妈还说了她不是你们……哎,不说了。”
听着妹妹作掌管了钱财,荟英很忌恨,所以她愤愤难平。
父亲只是咯噔了一下,没做出太多的反应。
“我们都年老啦,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你那两个弟弟尚小,还去读书。不让她当家,我们可怎么办?等你那俩个弟弟长大了就接替她作主啰。”
母亲说道。
“哎,给一个女孩外家人来管家财,你们也放心?你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不会的。她当的家就很好。”
父亲肯定地说。
“她再会懂得当家,再会懂得为你们挣钱,可到头来你们仍要后悔的。后悔的原理我还不敢说出来。”
父母深深地陷入了僵局中。父母一直想也没有想过,袁佳怡这么有心计会当家,难道他们还会有什么后悔的?但荟英却说他们会后悔,这是什么意思呢?
荟英打破了僵局,很神秘地探问:“爸妈,听说妹妹与人作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回事?谁还敢去提这些?被公安枪杀的恩惠长老,还没烂掉眼睛呐,还有那些被拷去的,都蹲了大牢,不知死的才敢去说这些!”
“那么妹妹年纪已不小了,是不是她已经有主了?”
“唉!”
父母着了这一问,脸上罩上了阴霾,长叹着说,“说有,可我们却没有点过头;说没有,她却自己迷上了刘江。”
荟英早就从武根那里得知刘江的消息,知道刘江是个很有名气的大学生,而且知道袁佳怡支持他上的大学,他们的感情已出一般。荟英的心就装满了醋。大学生是什么东西她可不知道,她只知道大学生是很有知识的人。有知识的人很清高。自己“嫁”
给的什么人,十年了,她太清楚了。要是袁佳怡真的嫁给了文化人刘江,日后她怎么与这个文化“襟弟”
往来?她嫁狗,妹妹就不得嫁人,不能一个落草为寇,一个平步青云。她思想着,如何叫妹妹也和她一个样嫁狗随狗。她委托武根回山来,想办法带她妹妹出去。可妹妹却比文化人还清高,她才不被理武根的那一腔油嘴滑舌迷住。所以每次武根回山来,带去的始终没有袁佳怡的影子。前不久,荟英在一次蚀骨的交欢中,萌生了一个极妙的念头,她暗暗拨着心中的算盘算起来。正当算盘盘算得快如意的时候,武根带给她妹妹“被绞”
的噩耗。她回山后,得知妹妹被解救出缧绁来,心中算盘又盘算起来。她知道父母艳羡城市,但不知道父母对妹妹的终身抱着什么态度,她只好投石探路了。
“啊?刘江?迷上了刘江?刘江,大名鼎鼎的大学生!我可要有一个大学生作妹夫啦!你们认为不错吧?”
荟英显出很吃惊很豁达的样子。其实荟英只是表面豁达乐观,其实内心早已狭窄得不能通行一丝风,把刘江恨得咬牙切齿。听到武根说他们作乱被绞,她的如意算盘虽如五雷打翻,但另一方面她也很满足,缧绁终竟替她消除了那份文化襟弟的怨恨。
“刘江,这孩子人品倒不错,长得也好帅。只是,他家有遗传疵病,就是孤寡的孤寡,残废的残废。万一这个陋疵又降到她……哎!我们正在犯愁呢!另外,他是一个被专政家庭的孩子,历史不清白,和这样的人成亲,唯不是阶级立场不坚定?”
“是呀!是呀!”
荟英见缝插针放马进招,“你们真要作主了!要是让他们缠上了,日后落个不祥之样,你们这脸往哪儿搁?我又怎么跟她往来这辈子?我们都不挨批挨整挨打挨斗过,这一回绝不能让妹妹嫁给一个被镇压了的阶级敌人,沾污了我们历史的清白!”
说话间,荟英竟至于激动,掉下两颗泪水来。
真的,两只眼睛,一只一颗,没有过多,恰恰两颗。
荟英有泪莫轻弹。荟英弹出了两颗泪,这两颗泪有它的功能。常人才不知道,泪最能打动人心,激起了同情,激起人关注……
荟英之所以弹出了两颗泪,是想通过挤出的这两颗泪,对她所关注的事,引起父母的重视。父母对她所关注的事引起重视了,她这趟山就没白回了。
荟英的两颗泪真起了作用!
老父洪元化见女儿荟英落下了两颗泪,就陪着她落下了一长串的泪。而且还声泪俱下:“孩子啊,你见过的世面多,说话真够在理了。袁佳怡她太幼稚了,这回你回来,就得多住几日,帮我们说说她,叫她死了那份心,省得日后沾污了我们的历史又落下不祥之样,叫我们死了也难安于九泉之下啊!”
“你开导开导她吧,她没见过世面,被刘江几句读书人的话迷住了双眼,看不见前程。读书人最会编好听的蒙人!”
老母素琴也如是掉泪如是说。
荟英脸不笑心笑,笑在心上之后脸上现出为难样:“我是和她同胞共乳一体分,自是不好说她,你们是她的生身父母,这等事最好你们自去说她。”
“我们是非说不可的,但你也得为我们效犬马之力呀!”
“那我就姑且量力而为帮你们教导教导她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