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珈忍住笑,努力板着脸清了清嗓子,走到门口时认真说,“那你穿好看点,他可帅可帅了。”
许翡心里酸得像是榨了一筐柠檬,又涩又疼,汁液沿着血脉浸在过往的伤口里。
他盯着裴珈看,幽怨又悲凉的眼神让裴珈几乎招架不住,连忙推着他去衣帽间,催促道,“快点许翡,我时间来不及了。”
又是「许翡」。
他好想脾气,扣衬衫纽扣时手都在抖,几个瞬间都想把外面的裴珈拉进来,用领带绑住,叫她哪都别想去。
许翡没什么心情,可为着裴珈那一句话,还是认真给头喷了定性,仔细梳了梳。
出来时裴珈把他从头看到脚,非常苛刻的评价说,“还行,走吧。”
许翡气死了。怎么说到别人就是「可帅可帅」,说到他就是「还行」?
这全身上下都是裴珈买的衣服,她以前也经常夸他来着。
裴念被珍姨抱在怀里,看爸爸妈妈这个时间都要出门,非常不适应地“啊啊”
叫,着急得要哭。
往常如果是这样,裴珈早就心软地抱过来了,今天却只是亲了亲裴念的脸,握着他的小手晃了晃,开心说,“念念拜拜咯~”
这是许翡第一次心疼儿子,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柔声说,“乖乖的,很快回来。”
裴珈围着羊绒披肩,挡住小半张脸,抱着胸瞧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别的,只又催许翡快点。
路上怪许翡嘴欠,他心里像虫爬虫咬,细细密密的难受,持续不断,实在受不了,又问了一句“是谁”
。
这下是他自讨苦吃,听着裴珈对这个「重要的人」赞颂了无数溢美之词——最漂亮眼睛、最柔软的心、最坚毅的性格、最良好的生活习惯……
无数个“最”
,许翡头晕眼花,呼吸不畅,一言不,强忍着到达了餐厅附近的停车场。
裴珈刚解了安全带,车门就被许翡落了锁。
“不许去。”
他的气息在这个封闭空间里显得尤其不稳,“……他有多重要,我都不想让你去。”
裴珈突然笑了,眉眼弯弯,唇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弧度。她笑得异常开怀,许翡不明所以。
他都要难过死了,为什么她还能这么开心?就真的这么不在乎他吗? 裴珈手肘撑着中控扶手,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许翡的眼睛都红了,可怜死了。
“去吧,见见。”
裴珈觉得好笑又心酸,拉了拉他的胳膊,语气郑重,“真的对我很重要。”
那我对你呢?
许翡如行尸走肉般下了车,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很沉重。裴珈只好挽上他的手臂,向餐厅门口拖拽。
没拽动。许翡停在原地,眼眶里盛着些晶亮,已然哭了出来。
“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还要他亲眼去看。
许翡带着哭腔,鼻音浓重,眼里带着倔强和不甘,“宝宝,如果你有什么,告诉我就好了。我受不了这样,别折磨我。”
裴珈心疼,叹了一声,虽说早就料想过许翡会哭,可是等到真正生的时候她还是于心不忍。
许翡可比裴念会哭,比裴念招人疼,这点儿子绝对望尘莫及。
裴珈抱着许翡的腰,手在后背轻轻地拍抚,下巴抵着他的胸膛看他。最近总是在和裴念说话,弄得她开口老是像哄孩子,“哎呦呦,我的哭包老公又哭啦?……”
许翡好几天没听见「老公」两个字,此时此刻被刺激得真真实实落下泪来。仰着头偏过去,抬手快抹掉,再紧紧把怀里的人抱住。
他好伤心,怕以后再也抱不到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这几天夜里他有时也会胡思乱想,可是不敢深思,裴珈睡得无知无觉的时候,许翡才能光明正大把她箍在怀里,大胆地亲吻。
太酸涩了,可是他还能拥有裴珈,就已经很好了,许翡知足。
“你是不是吃念念的醋,所以这些日子一直不高兴?”
裴珈心疼得不行,玩不下去了,快摊牌,踮起脚重重亲了许翡几口,试图止哭。
“走啦,今天是我们重回二人世界的第一次约会,你迟到啦!”
裴珈扯着他的胳膊,大步往餐厅走,许翡很蒙,“……什么意思?”
“重要的人是你啊!不然你说我请珍姨回来干嘛的?”
“……是吗?”
“是!的!”
裴珈笑眯眯地贴着许翡的耳廓,小声说,“你猜我最后选的哪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