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采野花,编花环的橘真夜也抬头看着那些山,“从那些树的年龄上看,矿山停采应该有十年了。过去的十年里,村庄应该一直生活在无法想象的贫困里,直到村庄因为‘妖怪’走红。”
同样蹲在地上的中岛敦递了一支野花过去,也思考道:“虽然进村庄的道路艰难,但这些难不倒大都市里想要猎奇探险的人们。”
“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来到这里的人们有三分之一都死去了,”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像是还要翻开手账本陈述自己调查到的数据,然而翻到一半,手顿住,随即见了鬼一样瞪着蹲在地上的两人,“喂,你们在干吗?”
编着花环的橘真夜一顿。
递野花的中岛敦也一顿。
两人默默的同时转身,抬头。
愤怒的国木田指着一手拿着野花,一手拿着一千日元的中岛敦——不是,来之前只收了五百日元,现在就翻倍了?
你小子就是这样对侦探社效忠的?!
“冤枉啊国木田先生,”
中岛敦条件反射一样跳起来,他指着橘真夜,辩解道:“我什么都没干,就是橘先生给了一千日元让我帮忙摘花,我想着摘花编花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啊啊啊,国木田先生你振作一点,别晕倒啊!!”
局面一瞬间混乱起来。
看着跳脚的中岛敦,一副快要喘不上气的暴躁国木田,还有已经准备兴致勃勃掏砍刀的与谢野医生,橘真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将编好的花环随手戴到一旁的泉镜花头上。
戴着花环的泉镜花很平静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橘真夜也不在意,拍拍草屑站起身,像是赞叹又像是感慨:“关系还真是很不错呢……”
他说着这些话,目光移到了远处的山上,这一刻,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刻,璀璨的金色瞳孔带上了一点难以察觉的,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幽深情绪,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在眺望远山,还是想要越过山看向某个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
郁郁葱葱的林间,阳光被遮蔽,莫名的阴凉从脚底渗透而出。
在这样一条山路上,一抵达旅馆就失踪的太宰悠然的迈着轻快的步子。很快的,他穿过了阴凉的小路,走到了较为开阔的山坳,因为雨水冲刷显出几分破旧的红色鸟居驻立在台阶前。
“还真是难找啊。”
太宰感叹了一句,才抬着脚步想要走进,又像是想起什么,脚步顿住,随即像是放弃了一样,将手伸进口袋里,想要掏出不离身的窃听器,然而,手再伸出来,掌心里躺着的却不只有窃听器,还有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橘真夜放进口袋的,补充体能的糖。
被精美糖纸包裹着的糖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倒映在鸢色的眼眸里,静静地,就这样过了几秒。
没有任何声音。
缠着绷带的手拿起那颗糖果,拆开,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绽放开。
太宰又低头去看那张精美的糖纸,悄无声息的,细心细致的摊开,展平,叠好,然后重新放进口袋里。
而村庄的小路上,由橘真夜引发的混乱闹剧在路过的村民的询问中得以结束。
询问他们的是一个老人家,他的背脊已经有些佝偻了,脖颈上戴着草帽,裤腿边还有下田沾染的泥土和水迹,他对着已经暴躁的在掐着中岛敦摇晃的国木田,好心的问道:“那个,外来人,你们是需要帮助吗?”
国木田停下手,看向这位带着草帽的老人家。
草帽村民眯着眼睛,爽朗的笑道:“我看到你们好像起了争执,但是,如果好朋友的话还是要好好相处哦。”
这是一句很善意的劝说,中岛敦下意识立正,大声的回答:“是,但是前辈跟我是在玩闹,并不是真的吵架。”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
草帽老人家了然,然后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也像村子里的孩子那样,明明之前相处得很好,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吵了架,然后一气之下跑出家门,很多年都没再联系了,真的是很可惜呢……”
立在一旁的橘真夜就像很感兴趣那样,凑上前,问:“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吗?”
“嗯,”
好心的草帽老人点了点头,“差不多有三四年了吧,那时候村庄还没有人来旅游,村子里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好在神明大人保佑,忽然有一天来了个白色长发的年轻人,说是受村庄供奉的神明的指引,想要来帮助我们,这才有了你们居住的温泉旅馆,为此我们大家都很感谢神明大人呢!”
感叹着,好心的老人家再次确认两人没有真正闹矛盾之后,才慢悠悠的背着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