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二月十九日
又去了工厂上班,刮小纸皮做手工,到晚上还要加班两小时,五点半下班吃饭半小时,六点加班到八点钟一天十个小时下来。颈椎痛得厉害,除了睡觉还有什么时间和心情去公园里闲逛呢?三百元一月,太累了,老在心里说:“明天不干了。”
二十号:一天的干,实在太枯躁无聊,刮纸皮,小孩子也会干的,竟要一天干到晚,一天下来头痛腰痛,下午时更难受,要休息半小时后一连干坐六小时,连走走路都不可以,我从没吃过这种苦,太累了,累得就是不想干多过一切,腰痛得要靠着台才捱到下班,也无心再干,也不知自己怎么这样命苦做这样的事。八点下班后去了洪湖公园聊天,也没精力。
九三年二月二十三日
上了一天的班总算没有十分烦一天的苦,又批纸皮,较好受些。
八点钟下了班那个黄英兰叫我帮她打卡,早十分钟走,又被人叫回。
二十四日:一早上班,就看见那里贴着帮人打卡扣五十分,那她扣一百分,心里又气又好笑,好名出不了却出坏名,也不想再干了。
但又和那香港管理员再说了几句埋怨的话,又被炒了,批完那些纸片他说:“不用你加班了,这下你高兴了。”
心里也真的难受,出来社会,少说多干才是真的。
才知道生存有多艰难,在单位上班再复杂起码都是合同工,可以埋怨也不会被轻易炒鱿鱼。
九三年三月三日雨
被辞工了累得也不想再去找工,倒又跑去书城看书,看一个早上颈椎也痛。然后前几天告别了深圳,打工三个多月,来到佛山找邓,找到她好像流浪的孩子找到了家那么委屈的流泪。
她又把我介绍到番禺石基地胶板厂,我又去了那里上班补地胶打杂。
我也没心情干,不过中午时可以睡一会,那仓管员凌桂迁又来与我们聊天,她没去过深圳,好像挺羡慕我似的,时间似乎比深圳的工厂快过一些。
九三年三月十九日
那外省人阿吕说只两百元一月,要搬货,今天又很多人一起搬货,太高搬不上去,阿忠帮我搬上车去,这给了我依赖他的感觉,他是不是有点关注上我呢?
后来去冲床压地胶板,要上夜班,从没有上过夜班的我也死挺,白天午饭也不吃,一睡到下午。
睡在简陋的宿舍里,又黑又臭还在上铺。
三姐也跟着邓出来闯了,那天去看到我在这样的环境生活,心疼的说:“不干了,走了,一起走了。”
我还有点不愿走,觉得还是有些留恋。
同厂的阿华是外省女工,皮肤又好,她带我去灯红酒绿的地方看“今日世界”
,那么豪华,有几个男的说:“她是,那个不是。”
指着我。
我害怕的躲远点,一个人回去,才知花花世界,不一定是你不想干就可以不干的事。为了生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吗?我不贪钱,可是我一定要找到生存的落脚点,安稳的过日子。
阿忠和一个副厂长有钱人请我去番禺宾馆吃西餐。
那里灯光迷离,音乐放着张学友的《一颗不变心》我喜欢这种氛围。
阿忠坐在我旁边,叠着一只小纸船我问他:“送给谁?”
他说:“送给你吧,让它载着你回乐昌。”
我说:“好呀,让它带着我去漂泊,一漂再漂,好浪漫呀。”
《一颗不变心》的音乐在流泻,好像在海滩上浪漫,我就喜欢这份浪漫,心慢慢的软化,慢慢的跌入情境,想起他刚在我下车时,那么绅士的帮我打开车门让我下车,我又有了被爱的感觉。
我们又在比年龄大,我说我是二月出生的,月份大,他说他是一月一日出生,意是比我大一个月。
我知道他是有女友的,可是这种浪漫的氛围谁不陶醉呢?
有了喜欢,再苦再累的工厂工作都愿意捱下去了。
买甘蔗吃时,那人说帮我介绍一个搞建筑的包工头,而且还是老乡又同姓。
我们见了面,可又产生不了喜欢,反而对他的朋友清远的产生了好感。不知怎的没有下文。
那天阿忠听何君说了我的事,在办公室里说:“听说你去见了个老乡噢,干嘛不谈?”
我说:“又关你事?我又不喜欢,没有感觉。”
他那么在意我的一举一动吗?说不好他也知道我跟人去“今日世界”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