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调取监控发现,叶余生的笔录得到了证实,她和周得晚的死并没有直接原因。而周得晚接到电话以后,面部表情逐渐变得诡异,无声如中蛊般地走向窗户,更是让死因成了一个谜。调查她最后的通话记录,发现陌生电话来自巴黎街头的某处公用电话,经过追查后一无所获,总不能荒唐地以电话杀人来立案吧,所以综合死者的重度抑郁症,最终定为自杀。
这段仅有短暂的十二分钟的视频被传上网,一时之间,引起网络上的惶恐不安,还被命名为“周得晚恐怖自杀事件”
。
任临树默
认了叶余生的诚实,但他质问了她两点:一、窗户是她开的,之后却未关上;二、她背过身找文件,没有及时发现周得晚自杀的苗头。
“她的死,你脱不了干系。离开巴黎,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任临树给她警告。
她连正视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记得灯光下他的脸,阴沉着,必定虎视眈眈。
周得晚的父亲周瑞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地产商人、慈善家,膝下仅有两女,次女是养女。大女儿周得晚,晚年得女,可想而知是何等如珠如宝般疼惜。周瑞痛失爱女,更不会轻易放过池之誉。
没人能理解一个准新娘的自杀行为,包括叶余生,就像经历了一场噩梦,脑子总是不断交换闪现周得晚的两张面孔。
将请柬打开递给她时的那种娇羞幸福,还有,最后伸手往她脸上抓下去的必死的绝望。
叶余生将自己关在租住的公寓里,不见任何人,她无法走出困顿,当初执着选择心理学是为了自救。可现在看来,她救不了周得晚,也救不了自己。这一切就像个荒诞的笑话。
她自此一蹶不振。很快,她就接到了被学校劝退的通知,池之誉的诊所也被贴了封条。
她隔着电脑,看远在国内的管川在对话框里敲的那行字:回来吧,嫁给我。
再次见到池之誉,是在离开巴黎的前一天晚上。她心有愧疚,认为是自己牵连了他。
池之誉难过地说:“都是我的
过错,如果我那天没有离开,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现在,害得你连学位都拿不到,还要回国找工作。”
“不,池医生,是我害诊所被封了。。。。。。”
她哀哀道。
“千万不要这么说,正好我能有时间和女朋友去度假了。你思想包袱太重了,重度抑郁症病人,随时都会有自杀的冲动。这只是一个偶然的跳楼事件,你是无辜的。”
池之誉解释。
“我想不通,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的,又是什么内容,会让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像被死神附了身一般,而是我忽略了这些,才会酿成大祸。。。。。。”
“其实我观察了那段视频,别人看不出来,但我能看得出,你从看了请柬之后,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仅是周得晚变化得快,你也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余生伏在桌上,沉默良久后,说:“因为新郎,是我喜欢了十三年的人。我和他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他没有认出来我,但我认出来了他。”
“那单凭一个名字,你就能确定是他,以至于无法控制情绪?”
池之誉质疑。
“请柬里贴有他的相片。不过他说得对,是我间接害死了周得晚。窗户是我打开的,也是我没抓住她。。。。。。”
叶余生垂下眼帘。
“叶余生,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回国后,你有什么打算?”
池之誉问。
“还没想过,反正不会再踏
入心理学领域了。”
池之誉惋惜地摇摇头。道理大家都懂,安慰他人容易,安慰自我最难。
巴黎最浪漫的地方就在于随处可见拥吻的恋人。甚至,不同的肤色,共同的性别。
坐在地铁里的叶余生,回忆起在巴黎的半年,太匆匆,所有的梦想都破碎了。望着车厢里一对亲昵的年轻情侣,他们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现在的学生胆子都好大,公共场所也会牵手亲吻。不像当年的她和他,羞怯腼腆,在纸上写信,悄悄传递心事。
她的头发长了又长,奔波各地,皮肤也晒黑了,他没认出她来,一点也不奇怪。就像她若不是见了他的名字和字迹,就算他站在她面前,她也无法将他和当年那个温暖如许的男孩联系起来。一切都变了。
叶余生这个名字,他并不知晓,那年在福利院,她叫“鹊鹊”
。
想起前年和阿姜一起在泰国,偶遇一位命格大师,无论准不准,至少现在听起来,算是一语成谶。
“爱恨颠转。你们若再见面,必要红眼。能不能重归于好,要看你们的造化。”
巴黎直飞B市的航班。
叶余生坐在机尾的位置。
远远的,她没有看到,此时坐在商务舱的任临树,正面色冷凝,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夜。
周得晚的死,像一个巨大的谜。他依稀记得向周得晚求婚那天,她对他说:你挽救了我,在我岌岌可危之时。你的爱,是唯一令我
摆脱抑郁的理由。
可他终究没能挽留住她。
巴黎的夜空,很美。
[2]“叶余生,你是上天派来的煞星吧。”
一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