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了一阵。金泽丰说:“那你今晚是不能回去的了,只好在石洞里躲一晚,明天一早下去。”
当下携了她手,走入洞中。
石洞窄小,两人仅可容身,已无多大转动余地。两人相对而坐,东拉西扯地谈到深夜,龚乐媛说话越来越含糊,终于合眼睡去。
金泽丰怕她着凉,解下身上棉衣,盖在她身上。洞外雪光映射进来,朦朦胧胧地看到她的小脸,金泽丰心中默念:“学妹待我如此情重,我便为她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支颐沉思,自忖从小没了父母,全蒙师父师母抚养长大,对待自己犹如亲生爱子一般,自己是东华派的大弟子,入门固然最早,武功亦非同辈师弟所能及,他日势必要承接师父衣钵,执掌东华一派,而学妹更待我如此,师门厚恩,实所难报,只是自己天性跳荡不羁,不守规矩,时时惹得师父师母生气,有负他二位的期望,此后须得痛改前非才是,否则不但对不起师父师母,连乐媛学妹也对不起了。
他望着龚乐媛微微飞动的秀,正自出神,忽听得她轻轻叫了一声:“姓熊的小子,你不听话!过来,我揍你!”
金泽丰一怔,见她双目兀自紧闭了,侧个身,又即呼吸匀净,知道她刚才是说梦话,不禁好笑,心想:“她一做学姐,神气得了不得,这些日子中,熊师弟定然给她呼来喝去,受饱了气。她在梦中也不忘骂人。”
金泽丰守护在她身旁,直到天明,始终不曾入睡。龚乐媛前一晚劳累得很了,睡到八点左右,这才醒来,见金泽丰正微笑着注视自己,当下打了个呵欠,报以一笑,说道:“你一早便醒了。”
金泽丰没说一晚没睡,笑问:“你做了个什么梦?熊师弟挨了你打么?”
龚乐媛侧头想了片刻,笑着说:“你听到我说梦话了,是不是?熊熙淳这小子倔得紧,便是不听我的话,嘻嘻,我白天骂他,睡着了也骂他。”
金泽丰笑问:“他怎么得罪你了?”
龚乐媛笑着说:“我梦见叫他陪我去瀑布中练剑,他推三阻四的不肯去,我骗他走到瀑布旁,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金泽丰说:“唉唷,那可使不得,这可不闹出人命来吗?”
龚乐媛笑着说:“这是做梦,又不是真的,你担心什么?还怕我真的杀了这小子么?”
金泽丰笑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里定然真的想杀了熊师弟,想啊想的,晚上便做起梦来。”
龚乐媛小嘴一扁说:“这小子不中用得很,一套入门剑法练了三个月,还是没半点样子,偏生用功得紧,日练夜练,叫人瞧得生气。我要杀他,用得着想吗?提起剑来,手一挥就杀了。”
说着右手横着一掠,作势使出一招东华剑法。金泽丰笑着说:“‘白云出岫’,姓熊的人头落地!”
龚乐媛格格娇笑说:“我要是真的使这招‘白云出岫’,可真非叫他人头落地不可。”
金泽丰笑着说:“你做学姐的,师弟剑法不行,你该点拨点拨他才是,怎么动不动挥剑便杀?以后师父再收弟子,都是你的师弟。师父收一百个弟子,给你几天之中杀了九十九个,那怎么办?”
龚乐媛扶住石壁,笑得花枝招展,说道:“你说得真对,我可只杀九十九个,非留下一个不可。要是都杀光了,谁来叫我学姐啊?”
金泽丰笑着说:“你要是杀了九十九个师弟,第一百个也逃之夭夭了,你还是做不成学姐。”
龚乐媛笑着说:“那时我就逼你叫我学姐。”
金泽丰笑问:“叫学姐不打紧,不过你杀我不杀?”
龚乐媛说:“听话就不杀,不听话就杀。”
金泽丰笑着说:“小学姐,求你剑下留情。”
金泽丰见大雪已止,生怕师弟师妹们觉不见了龚乐媛,若有风言蜚语,那可大大对不起学妹了,说笑了一阵,便催她下崖。龚乐媛兀自恋恋不舍,说道:“我要在这里多玩一会儿,爸爸妈妈都不在家,闷也闷死了。”
金泽丰说:“乖学妹,这几日我又想出了几招方圆剑法,等我下崖之后,陪你到瀑布中去练剑。”
说了好一会儿,才哄得她下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