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蹦极,海绵彻底放空了脑袋,什么也不去想。就在这次,她真正享受到了宣传广告里“自由飞翔”
的乐趣。她再度闭上了眼睛,却不是因为害怕。
内心的怯懦、对未知的恐惧,海绵默默地对自己说:“你怕什么就要去尝试什么。坚忍不拔、勇敢无畏、不屈不挠?不,我能做的更多!”
耸耸鼻翼,海绵希冀地望向厨房,一股清鲜淡香充盈左近,她馋得快坐不住了。霍憬元这个坏家伙,别的不说,这手厨艺真让人难以割舍啊啊。
这次是一大碗汤清面滑的热汤面。海绵已经半饱,便不再如方才那样狼吞虎咽。她挑起面条细细品尝,顺便问霍憬元:“他们和我是同事,那你呢,你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
她抬眼瞅着他,“你不是说你的事没有不能说的吗?”
霍憬元也在吃面,他细嚼慢咽吃完一口才说:“我和你确实有渊源,但我也确实是在上周六才第一次见到你。”
他斜了海绵一眼,“我又不是慈善家,做什么煞费苦心去帮一个陌生人?你看我很闲吗?”
“你和我究竟有什么渊源?”
海绵把筷子放下。比起填肚皮,她更想知道这件事。“我曾经摔过一大跤,得了选择性失忆症,过去的事情基本上都忘了。”
她解释说。
面碗之上热气氤氲,霍憬元的笑容模糊朦胧。他低低声说:“失忆么……真是滥俗又管用的好借口。”
“什么借口?我是真的不记的了,我连阿宝都忘了呢。”
海绵心里一跳,面上露出不快神色,怏怏说,“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知道我的事儿。”
霍憬元冷淡地说,“我和你有渊源,但与现在的你无关。”
海绵被噎得不轻,嘀咕着说:“好吧。我现在还没有资格。你是了不起的人,我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小丫头。”
切,谁稀罕知道?她愤愤然啊呜张开嘴吞了一大口面,反倒被烫得龇牙裂嘴。
两个人再也无言,吸溜吸溜吃面条。海绵忽觉有光在闪烁,扭脸瞧去,却是霍憬元腕上带着的手表在不停闪动幽蓝光芒。“霍先生,你的手表怎么会发光?”
她好奇地问。
“说了你也不懂。”
霍憬元按下表盘侧面一个按钮,蓝光便熄了。他站起身说,“我饱了。衣服明天再拿过来,你好好休息。”
海绵撇撇嘴,觉着霍憬元离开的背影有点匆促。她吃饱后倦意上涌,泡了个热水澡蒙头就睡下,梦里她都还在晃晃悠悠满天空飞翔。
却说霍憬元回到沧海十号,进门就把染血的衬衫给脱掉扔在客厅地上,就这样光着膀子上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很空,里面的摆设都是海天园的制式家具,不过书桌上那台手提电脑是他自己带过来的。他坐下开机,摘了腕上手表,在表盘反面一按,弹出一条银线,线头是微型端口。
把端口插进电脑接口,数个文件飞快传输进电脑中。霍憬元点开文件,粗略扫过简单的文字和清晰图片,嘴角爬上轻浅笑意。他猜得果然不错。
电脑旁边摆放着一只双生大阿福泥偶,霍憬元拿起泥偶无意识把玩,脑海中出现的却是一块被一分为二的木鱼石。
那块木鱼石的切口平滑整齐得匪夷所思,以他掌握的仪器都无法估测出分割它的到底是什么利刃,而同样的情况又出现在了一尊玉像和一块变石上。
虽然木鱼石和玉像、变石远隔何止千万里,但它们被莫名其妙分割的时间却挨得极近。俗话说“无巧不成书”
,可是这种巧合未免也太让人惊奇了点儿。
霍憬元已经百无聊赖了好久,万事难以入眼。调教绵绵是他当下的人生目标,但并非他的乐趣。破解世上难解之谜、寻找离奇事件发生的真相,这些才能勾起他的兴趣。
东西到手了再仔细研究。霍憬元写了一份邮件发出去,离开书房去洗澡。裹着浴袍到了客厅吧台,他想喝点儿酒,不想摆在客厅沙发茶几上的电话响起来。
“我是霍憬元。”
他拿起无线话筒,边走边说。
“霍先生,久仰大名啊。我是海道。”
话筒那边响起男人清润带笑的声音。
霍憬元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叔,幸会。”
“你对我这么客气,真让我意外。”
道叔慢条斯理地说,“我听说是你亲自到了海天园,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你过虑了,我应该谢谢你。”
霍憬元随手拎出一瓶酒,咬下瓶盖咕嘟灌了一口,咽下酒液才说,“何况你还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绵绵。”
道叔笑起来,只是笑声里是毫不掩饰的苦涩。“不瞒你说,我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海天园毕竟是我大半生的心血,就这样送出去了,我很心疼。”
他叹着气说,“可绵绵是你霍憬元找了八年的人,用脚趾头去想我也知道她对你有多重要,我不想得罪你。”
“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狐王’。”
霍憬元称赞说,“壮士断腕,道叔有豪侠之风。比起你自己、爱人以及女儿的性命,这些身外之物舍弃掉一点也不可惜。你没有直接去国际佣兵协会交任务,而是把这个好机会让给了裴训,这是你最明智的选择。虽然我不大高兴。”
“海天园易主势不可免,你卖了这么大的人情给裴训,他肯定会有所报答。如果我猜得没错,海天园的事儿你独自揽下没有涉及旁人,他肯定出了力。”
霍憬元望向黑沉沉的夜空,嗅到了雷霆暴雨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