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遗憾的是,黄老家里的计然家作为诸子百家里专门研究经济的学派还没来得及扬光大便已面临着断绝的危险。
更讽刺的是,习得计然家绝学,将商业手段用于治国得却是重农抑商的法家,而且一连出了李悝,商鞅,申不害这类出任相的经济学家。
不过想到李悝学范蠡,申不害习黄老之术……
嘶!只能说诸子百家的关系都乱得很,真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朝会上的刘瑞没想到他跟汲黯随便一说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过比起厚颜无耻地往脸上贴金,刘瑞更相信是刘启对法儒的偏爱,刘瑞对儒墨的扶持让黄老家意识到捂耳装愣是不行的。
他们的天已经变了。
黄老家在政坛上说一不二的时代早已过去。
如若不在窦太后和丰沛两县的遗老们蹬腿玩完前做出改变,那么只需三四次科举和一场大型战争,黄老家在政坛上三四十年的积累就会灰飞烟灭。
悲哉!哀哉!
连线翻出计然著作的田叔无视朝会上的探究目光,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在九市的见解与有关物价的心疼,提出根据每个季度的收成指定粮价乃至其它物价的最低价格与最高价格,并且将其记录在册以确认日后有例可寻。
上座的刘启连连点头的同时也想转移税收改革的争议,于是看向偷瞄田叔的晁错,故意道:“朕觉得上大夫的提议不错,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晁错还未开口,丞相申屠嘉便咳嗽几声,缓缓道:“老臣觉得上大夫的提议甚好,有助于安抚关中的黔,同时也能抑制那些贪得无厌的商人。”
年轻时吃过奸商之苦的申屠嘉非常清楚灾难时的物价能离谱到何种地步,几乎和五胡乱华时有得一拼。而在高祖早期,大灾碰上匈奴来犯,天下人口又折一半,放眼全是易子而食,人比米贱的惨剧。
当然,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话。
真实原因是税收改革的操盘手虽是那对无良的皇家父子,但是为其背上黑锅的却是申屠嘉这个收拾烂摊子的老丞相。
经此一遭,申屠嘉着实觉得自己老了,已经受不了给皇帝当背锅丞相的刺激。
【等吴国的事情解决后,咱就功成身退吧!】率先回应的申屠嘉暗自想道:【咱也到了该享福的年纪,留个退养的结局总好过被皇帝逼着乞骸骨。】
虽说申屠嘉不怕得罪皇帝,但是经过高庙之事后也不想像张苍和张释之那样被逼致仕后还要连累亲近之人。
以前倒好。
毕竟通过举孝廉而入朝为官者甚少,加上百家无以推荐贫困弟子,所以皇帝对官员的容忍度真的算是比较高的。
可现在不同。
第一次科举已经证明了民间的人才很多,只是没有入仕的途径罢了。
而在有了科举补充官源后,申屠嘉是真得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牵扯他人。
同时担心皇帝太子会不会因科举这个神兵利器而频繁换官,从而造成朝廷动荡。
“陛下,臣亦赞同上大夫与丞相的话。如此一来,可有效保护农人利益,维护农事生产的积极性。”
反应过来的晁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田叔,上前道:“除此外,考虑到各地的情况不同,理应对其进行分类,莫让贫困郡县采用和富裕郡县一样的物价标准,除此外,还要避免商人的私下交易与非法竞争。”
晁错的话令庄不识之孙武强侯庄青翟有感而道:“陛下,臣赞同内史大人的话。上大夫田公为保农人利益推出限价一事虽是德政,但要防止商贾因此强买强卖。”
“如一些商贾为了抬价而将便宜的粮食混进贵价的粮食里,或是为了压价而以赠送的方式进行秘密交易。”
“更有甚者会将赚不到的钱转嫁到农具的出租费用上,从而令德政无利于民而伤于君。”
和田叔一样恶补了计然之作的庄青翟果不其然地引起了刘启的注意。
朝会上的刘瑞忍不住看了眼武臣出身的庄青翟,后者对上太子的视线后微微一愣,随即听到皇帝说道:“此事既由田叔所提,武强侯所补,那便由你们二人列出个章程,然后找太子商议。”
说罢,刘启便看向刘瑞,沉声道:“太子还年轻,素来有些奇思妙想,还望田叔与武强侯莫要见怪。”
“诺。”
田叔与庄青翟自是心下一阵激动,而晁错,袁盎,乃至卫绾等人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决定不日便去打听下黄老家内到底生了什么,才会让最咸鱼的学派都开始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