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仗义执言,掷地有声,引得船上乘客满堂喝彩。
阮河岳皱了皱眉,倒是没太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手掌心的棋子在指节只见迅速流转,隐隐有雷鸣震颤之声,他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阮河岳今日若是执意要仗势欺人,让这一整船的人陪葬,你这个卑贱的武夫敢怒?敢言?”
已经有不少人,簇拥到石松涛身前,对着阮河岳破口大骂。
石松涛脸色凝重,此时的他满腔怒火已然旺盛到了极致,再加上有不少人在背后造势拱火,于是他大步上前,对着那高高端坐在头顶的阮河岳朗声道:“打开天幕,武夫石松涛,今日要问拳你阮河岳!”
阮河岳嗤之以鼻,并非他轻看这渡船上的人,而是他对于人性的拿捏早已到了一定的境界。
表面上看,他这天衍棋盘经过家族多年以神仙钱供养,品秩已然接近半步仙兵,因此即便是这整船的人一起用法器术法等各种手段轮番轰炸,都未能攻破,只要他稍稍汲取那尊搬山力士内蕴藏的灵气,即可随时随地修缮那壁垒。
实则不然,有人还是藏拙了,怕即便拿出了压箱底的法宝也不能将这仙兵破开,怕成为众矢之的。
阮河岳站起身,大袖飘荡,冷笑道:“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事先说好,若是当场暴毙,黄泉路上可不要埋怨我。”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色流光从阮河岳手中飞出,穿
过那棋盘之时,掀起一阵阵“波澜”
,然后稳稳落入石松涛手中。
须臾后,原本身处“围棋棋盘下方”
的石松涛,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棋盘上方,全身流露出莹白光辉。
不少人面色有些古怪,原来想要穿过那棋盘天幕,需要拿到阮河岳手中的棋子。甚至有人担心,石松涛只是表面上装的大义凛然,很快就会甩下众人,逃之夭夭。
石松涛拱手行礼,对着那端坐在搬山力士掌心的阮河岳说道:“武夫石松涛,请指教,若是我能侥幸胜过阁下,还请你放过下边那些无辜之人。”
“你还真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也好,那我阮河岳今日也做一回君子,不用飞剑和符法,也不会动用身后这一尊搬山力士,只要你能以拳法将我打服,今日你和岁寒渡船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平安无事去往别洲。”
阮河岳笑道。
石松涛在听到君子二字时,略微皱眉,但还是舒缓了脸色,沉声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请!”
“请!”
天地陡然变色,拳罡直冲天际!
阮河岳纵身一跃,宛如仙人缓缓落入棋盘,在触及棋盘的那一刻,一身白衣开始弥漫墨水般的黑气。
石松涛是一位七境武夫,拳劲算不得有多沉重,但是胜在出拳极快,拳势茂密如暴风疾雨。
他脚下一踏,好似离弦之箭,欺身冲向阮河岳,一套缜密拳招轰向阮河岳,后者竟没有第一时间予以返工,
而是不断后退,身法轻盈无比。
有人不禁感叹,阮河岳身为先天剑修,愿意让出飞剑和符法、法宝的优势,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若是石松涛这样的打不过他,那也别做那仗义执言之举,干脆拍拍屁股滚蛋吧。
须臾间,阮河岳骤然停步,五指一挑,一枚硕大无比的黑色棋子从天而降,随后重重砸落在棋盘上,荡起的余波将石松涛硬生生震退三丈。
石松涛眼中多了几分惊愕的神色,尽管他已经躲开了那枚棋子,但是那黑色棋子上散发的灵气余波,还是震得他微微发麻。
陡然间,又有一枚黑色棋子从天而降,石松涛无奈只得迅速闪避。
明面上是阮河岳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可实际上最大的仰仗还是那天衍棋盘,还有神出鬼没的棋子,一定程度上仍是对于石松涛有先天压胜。先前拿去心怀不满的旁观者,这才悻悻然闭嘴。
董慎言“观棋不语”
,脸色有些凝重,以他对阮河岳心性的了解,此人绝对算不上什么良善守约之辈,那石松涛虽然光明磊落,拳法也可圈可点,但若是轻敌大意,没准还是会吃大亏。
“老前辈若是出手,随时随地都能拿下此人吧?”
有人忽然说道。
董慎言转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夏泽,于是苦笑着点头道:“让夏公子见笑了,的确如公子所言,只要我出手,十招之内就能让这猪狗不如的阮河岳,一身修为全无
,可局势并不像公子所想的那般简单。”
夏泽抬眼望向头顶厮杀的二人,轻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董老前辈不是顾虑那两尊搬山力士,而是担心阮河岳背后的护道人,会对渡船不利,没错吧?”
董慎言眯眼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良久,他又转身叹气道:“夏公子拳法高深,心思缜密,真是让董某我甘拜下风。只是此时此刻夏公子站在老夫身旁,恐怕又会成为众矢之的,先前种种铺垫,就都要付之东流了。”
夏泽不置可否,此前他就觉察到此事背后并不简单,恐怕还有高手蛰伏在暗处,已经不是他袖手旁观就能安然无恙的事态了。
“我要是怕惹事,也没法从云溪镇走到现在,路见不平,引刀匡扶正道,此乃我辈武夫义不容辞之责,前辈不必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