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的是付临野设局起哄的事。
方灵均心里猛然打鼓,恐父亲对当日之举有微词,冷汗直下地解释:“儿子是觉得……”
“梁尚书他们,如此针对四公主,多少不算君子所为。”
这番说辞在阁老那边不知是否过了关,辅大人未再与他深究其中利弊,一面下台阶一面淡淡道:“你如今在翰林院,将来七成是要入阁的,该讲什么不该讲什么,心里有分寸就行。
“长辈帮不了你一辈子的。”
小方大人在原地里多停了一阵,阁老的身形倒是依旧硬朗笔直,留下的话却耐人寻味。
巳初三刻,隋策下朝回到家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公主殿下还在上妆。
他敢嫌不敢言,只好自己打自己,在桌边一坐,支着脸看她和婢女们为个钗的颜色式样纠结半天。
“我觉得蝴蝶点翠的更好看呢。”
“不对不对,要搭珍珠才显年轻么。”
“咱们殿下本来就年轻呀,正该穿些娇艳的,我瞧这个粉色就很不错。”
……
他点点头,觉得鸿德帝今天早放半日的假也是白搭。
女人们的嗓音叽叽喳喳,比念佛经都来得催眠,隋大将军未能补齐的困倦很快涌上双眼,他脑袋搁在手掌上,不时往下沉一沉,再沉一沉……
“隋策!”
青年星眸猛然一睁,目光里还带着迷茫的惊惶,商音那一身鲜亮的青鸾锦衣便落入他眼中,雪青纱的襦裙衬得她人格外娇俏,仅一晃悠,满头的珠翠就闪耀地反着光。
实在是贵气又不会喧宾夺主。
“怎么样?”
她托起裙摆转了一圈,眸子亮晶晶地等他的评价,“好看吗?”
隋某人敷衍了事地颔:“好看。”
商音听他这要死不活的嗓音,嘴角顿时一“啧”
,不满道:“大声点儿!”
羽林将军登时肃然地鼓掌:“美!”
对方这才喜笑颜开,“这还差不多。”
隋策:“……”
驸马可真是个磨人的职业。
“诶,我说。”
他瞥向角落里的铜壶滴漏,没了脾气,“快午时了,你赶得及吗?”
“哎呀就隔壁街很近的。”
公主殿下嘴上从容不迫,动作还是不免加快了度,手忙脚乱地套上耳饰、手镯,拎起要拿去送小辈的礼物,出门健步如飞,一行人匆匆忙忙地钻进马车。
“启程启程,快启程。”
此时的睿亲王府早已门庭若市。
皇帝的亲叔叔做整寿,那排场可就大了,满朝上下岂有不赏脸的道理,便是芝麻官如付临野也被邀请在列,得亏王府地方大,换个小的还不一定装得下这大应的文武百官。
鸿德帝作为晚辈,当然是要登门给叔叔一个面子。
但天子心知肚明,自己在场必会让众人局促,故而颇为体贴地饮了几盏酒,将贺礼奉上,寒暄两句便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