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穿了身男款的锦衣绣袍,加上这张生得秀美无双的脸,倒真像是哪家不懂事偷跑出来的小公子。
叶疏白换上身极简陋的衣衫,木剑插入平平无奇的剑鞘中,再由温云出手胡乱地将他肤色抹黑,再粘上些乱糟糟的胡子,低垂着头的样子还真像个护卫。
两人就这般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温云第一次扮纨绔,自然想将这个角色演绎到位,于是她学了许挽风的样子在这大冷天也摸了把扇子掩面扇风,路过灵器店,符篆店,皆是豪阔地挥手:“小白,全包了!”
还不忘背台词:“我好不容易瞒着爹娘从北洲溜出来,得买个痛快!”
告诉潜伏的魔修,我人傻钱多是外来人,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在这儿,是被绑走的最佳人选。
每遇到美貌女修,便挑挑眉上去假作偶遇:“呀这位神仙姐姐,你是筑基期,我也是筑基期,你穿的是青色,我也穿的是青色,莫非这就是妙不可言的缘吗?”
再告诉魔修,我只是筑基期,你要绑走我,我都没法反抗。
跟在她身后的叶疏白:“……”
亏了许挽风不在,不然非得跟温云理论理论,他何时这么油腻且猥琐了?
也亏了温云生得面嫩又好看,要不这种露骨且低端的搭讪方式指定要被人当街暴打。
这样嚣张
地游荡了大半天后,叶疏白左手捧着万宝阁新出的一沓《黑化师尊》系列话本,右手拎着的是各种纨绔最爱的充门面的法宝。
面无表情地跟着温云踏进全城最豪华的客栈。
客栈一楼坐着满满当当的食客,温云大摇大摆地踏入,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而后动作潇洒甩开折扇遮住唇畔扬起的冷笑。
感谢二师兄,这甩扇的动作还是当初他教的。
她流里流气地高声道:“相逢即是缘!诸位道友吃好喝好啊!”
语罢,眼神轻飘飘地一瞟,拼命冲着叶疏白使眼色。
快说啊,先前让你背的台词你都忘了吗!你还是不是我最宠爱的剑灵了!
黑脸的叶疏白动了动嘴唇,最后低下头,绝望地闭上眼,麻木地棒读出温云强迫自己背的台词——
“各位,今晚全场的消费由云公子买单。”
语罢,正在吃饭的众人都一愣,随即高兴起来,虽然能住这家客栈的都不差钱,但谁会拒绝白送的一顿呢?再者,真是身家阔绰不在意这顿的,也都是让小二将饭菜送去房内,并不会在大堂内吃,眼下这个人傻钱多的小公子,还真是很合大伙儿心意。
一时间,大堂内气氛热闹起来,时不时就能听人夸“云公子大气啊!”
站在最前方的“云公子”
故作谦逊地拱了拱手,眉毛却得意地挑着。
又败完家的温云不紧不慢地同凑上来的小二交代:“喏,本公子最烦的就是吵闹
,你们给我寻个僻静点的别院,没叫到就别来打扰,懂了吧?”
语罢,丢出一块品相极好的上等灵玉。
接了灵玉的小二喜色连连地点头,弓腰引着温云就往前走,殷切道:“您放心,我们东边的那处别院专为您这样的贵客准备的,格外雅致僻静,外面的闲杂人等绝对打扰不到您。”
阔绰的云公子在前方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太像了,叶疏白心情复杂,他先前怎么不知道,原来温云演纨绔这么像样?
“……”
温云懒懒地往床上一躺,将扇子一丢,抱怨:“也不知道许师兄是怎么扇得去手的,都快入冬了,这一扇真是冷死了。”
她身上花里胡哨男装未换,眉毛五官都刻意描画得英挺了些,此刻发髻松散地趴在大红的锦被上,原先略显清冷的脸竟多增了几分艳色。
叶疏白微微别开脸,沉默着将小二打上来的洗脚水端来,竟蹲了下来准备为她脱鞋洗脚,十足的跟班做派!
温云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避开他的手,脸涨得通红:“你怎么还没出戏呢?”
叶疏白声音极低,只有她能听见:“外面有人。”
她躲避的动作一顿,果然发现院外有数道熟悉的气息,正是先前她在大堂里装纨绔时注意到的那几个人。
于是她只能捏紧了被子,僵硬着身体任由叶疏白脱了自己的鞋袜。
温云倒没有什么女子的赤脚不能轻易示人之类的坚持,
修真界不存在这种封建落后的思想,她只是忧心自己今日穿的是男靴,又这样晃荡全城走了一整日,脚上会不会有些异味……
她都不敢看叶疏白的表情,生怕对方皱眉或是屏息。
只能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轻柔地捧着自己的脚往水里送,当温热水的浇到她脚上时,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一下。
“太烫了吗,公子?”
温云这才想起两人现在还在演戏,于是她瞬间丢掉对自己脚的担忧,骂骂咧咧:“是太凉了!不中用的东西,连洗个脚都洗不好,给我滚去重新打一盆水过来,对了,再去万宝阁给我买点香料来,本少怎么能用这种水洗脚呢!”
叶疏白低头称是,只不过在离去前,仍细心地将温云的脚擦干了,又替她重新穿上鞋袜,这才推门出去。
在他即将步出院门的时候,隐在外面的那几道人影忽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