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云逍的文武科举之路和晋升都是那样的高调,然而他本人的人生态度其实是很低调的,为人清高孤傲那是家世和性格造成,并非因为自己的才华成绩而骄傲自满。因此时陆云逍就有些不明白皇帝的这个安排,寿宁侯府已经是烈火烹油之势,如今正是该收敛的时候,怎么皇上还拼命的火上浇油呢?如果不是了解这位皇帝姐夫的心性,陆云逍还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提拔他,等到他恃宠而骄仗势横行的时候再把寿宁侯一门一网打尽,铲除外戚之患了。
心中如此想着,对于皇上的这一项任命,陆云逍自然也要推辞一番,以自己太过年轻为由。不过看来皇帝是主意已定,一句“朕给你配两个经验丰富的副手”
就把小舅子的推辞给驳斥回去了。
于是这事儿就定下来,大臣们还各自有要忙的,何况摆明了在这事情上多嘴那是找不自在,于是又和皇帝商议了些赈灾事宜后,便一一退去。
待众臣子都退下后,皇帝萧关独独留下了陆云逍,微笑道:“你也有日子没看见你姐姐了吧?走,和朕看看她去。你那小外甥肉乎乎的,比他哥哥那会儿还壮实,逗一逗就咯咯笑,可爱死了。”
“皇上,臣系外男,这不妥吧?”
陆云逍躬身施礼,却听萧关呵呵笑道:“在朝堂上,御书房里,我们是君臣。可下了朝,出了书房,咱们就是一家人,
什么外男不外男的,又不是让你单独去见你姐姐。更何况,关于这次赈灾,朕还有些话要嘱咐你,你跟朕来吧。”
陆云逍这才明白皇上用意,连忙和他一起来到瑞坤殿,这便是皇贵妃的住处了。却不料皇后和几个嫔妃也在此处,倒让陆云逍十分不自在,皇上和皇后皇贵妃说了几句话后,也便出来,带陆云逍来到后花园,方淡淡问道:“等你这次赈灾回来,朕打算给你父亲再升一个爵位,寿宁侯府,以后改做寿宁公府,你觉得如何?”
“皇上万万不可。”
陆云逍大吃一惊,正要力谏阻拦,却被皇上一挥手打断,只听他沉声道:“封你爹为寿宁公,并非因为贵妃,而是为了你。云逍啊,你聪明,有勇有谋,将来必然是国之栋梁。所谓君主,睿智也好抱负也好,没有人替他开疆拓土建功立业,也是白搭。你是朕的小舅子,也是朕手中一把利剑。于亲情上,朕盼着你混吃等死平安富贵终老;然而谁让你却生为皇亲国戚呢?既为皇亲,享受着常人不能享的富贵,就要承担常人担不起的责任。这次赈灾算不得什么,将来,南海,西夏,北疆之患,你都要替朕一一扫平。”
“皇上……”
陆云逍这一次简直不是吃惊了,而是惶恐,如此重托,何止是国家栋梁?皇帝这份儿信任重用,若是别人,恐怕要欣喜若狂,可在陆云逍,他却只觉着
肩上担子重逾万斤,压得他有些不堪重负。
萧关却仍是没让他继续往下说,他一抬手打断陆云逍,竟是直接交代起来了:“江南向来是富庶之地,所以江南官场也从来不缺少乌烟瘴气,官员结党横行一时,这都是有的。寻常人去,也压不住他们,你的身份,机敏,正直,是朕派你去赈灾的主要原因。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理由就是,此去江南,你用心了解一下当地的地理,军所,还有那些世族乡绅富商的底细。”
“皇上是要……打击海匪?”
所谓的海匪,就是类似于倭寇的存在,组成成分非常复杂,有当地的流民,有从大洋彼岸过来的海盗,有东瀛的浪人,这些人聚在一起,时常骚扰沿海,其狠毒贪婪令人发指。只是这些人精通水战,遇见平民就杀,遇见大队官兵就跑,若是小队官兵,还不够他们砍的,因此朝廷一直没有什么好办法,当地军卫所的力量也越来越薄弱。谁也没想到,年轻皇帝会下定决心清剿那些让人头疼的豺狼,在一些保守派大臣眼里,这恐怕是费力还不讨好的事。
“嗯,海匪虽然只骚扰沿海,然而我大陈子民岂能任由那些虎狼之辈欺凌?所以剿匪之举势在必行。你这次赈灾,便为这件事做做准备。”
“是,臣明白。”
陆云逍躬身答应,想到刚刚皇上说的“南海,西夏,北疆”
,他心里却是有了些计较。
正琢磨着,就听萧关又道:“好了,朕没有别的嘱咐,你这就快快回去准备吧,灾情紧急,你大概两三天后就要启程。云逍啊,如今虽是太平盛世,可我们不该因此懈怠,所谓居安思危,那西夏和北疆都不是易与之辈,如今上位之人也都是雄图大略,作为君主,谁不盼着开疆拓土?尤其身边是咱们大陈国这样一大块美味肥肉,所以这战争必定无可避免,然而朝中将领大多老迈,此前朕历练过你几回,对你的能力朕心中有数,你是一定能够担当重任的,姐夫相信你,你可别让姐夫我失望。”
“是,臣竭尽所能,肝脑涂地,定当鞠躬尽瘁……”
“嗯,死而后已就不用说了,你得给朕好好活着,不然你姐姐还不得恨死朕?”
萧关哈哈笑了一声,拍拍陆云逍肩膀以示鼓励,待这小舅子告退后。他这里仰首望着湛蓝天空,忽然伸出一只手,在眼前缓缓划过,喃喃道:“江山万里,锦绣绵延,呵呵……”
话音落,那只优美的手猛然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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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儿啊这是?这……官道上向来都是这么热闹的吗?”
正是晌午时分,夏清语和白蔻白薇一路向南,从今天早上几个人出了客栈开始,便看到大道上动不动便有十几个或者几十个一群的人,扶老携幼衣衫褴褛,无
精打采的往北方而去。
“不知道。”
白蔻白薇从小儿也是在富贵家庭里长大,虽然是做丫头,但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什么民情?因此时看见这些人,她们也是莫名其妙。
“奶奶,前面有个亭子,坐了好些人,咱们走了一上午,都走热了,不如过去歇歇吧。”
白蔻已经饿得前心贴后梁,倒是没心思去好奇了,看见前面一个大凉亭,她便指着说了一句:出门万事难,这会儿却也没办法在意那亭子里坐了十几个大男人,反正只要有女人就好,哪怕只有三个,也可以一起做个伴儿。
“嗯,好。”
夏清语点点头,和白蔻白薇紧走几步进了凉亭。却不料这还真是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凉亭里远不止她们看到的那些人,就在那墙围子下,还席地坐着几十号人,把诺大一个凉亭挤得满满当当。
“算了,咱们就在台阶上坐着吧,这会儿也不用讲究太多。”
夏清语拉着白蔻白薇在台阶上坐下来,那两个丫头却不肯,要先去不远处的茶水摊子上买茶水喝。于是她便先坐下来,伸直了腿轻轻捶着:在古代讨生活真辛苦啊,走了这么些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三百里地,但是一双腿却累酸了,幸亏这时代的女人不裹小脚,不然的话这日子大概没法过了。
凉亭里一些人在聊天,当中不乏那种成群结队看着像逃荒的人,从他们的谈话中,夏
清语总算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了。
“原来江南那边发大水了啊。”
她喃喃念着,这时白蔻和白薇从不远处的茶摊上买了三碗茶水,小心翼翼端过来,递给夏清语一碗,白蔻便道:“奶奶,原来江南发大水了,这些人都是背井离乡的,或者来京城投亲靠友,或者来京城讨生活。”
夏清语喝了一口茶水,点点头道:“嗯,我刚刚也听见亭子里的人议论了。唉!真是没想到,江南鱼米之乡啊,竟然发大水了,这是老天爷都不帮忙吗?”
白蔻白薇小声道:“那……那咱们还要去江南吗?这一路只怕不太平呢。”
“去,怎么不去。不但要去,咱们还要加快行程,争取尽快去江南。”
夏清语斩钉截铁的点头,下一刻,她便听到两个丫头的惊呼声:“为什么啊奶奶?”
“因为洪水过后,人们是很容易生病的,我是大夫,是那里最需要的人才,怎么可以知难而退?”
夏清语大义凛然的一挥手,低沉的语气中却透出几分慷慨激烈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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