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之事,朕也觉得为时尚早,且等等吧。”
皇帝草草结束了这个敏感话题,想了想道:“朕今日请长姐过来,还有一事想与长姐商议。”
也不等长公主反应,便笑道:“长姐曾说持儿一日不成亲,大郎他们便一日不娶妻。如今持儿离弱冠还早,大郎他们却是等不得了。”
话音才落,长公主的眼泪差点又飙出来。
都是她口无遮拦,才害得大郎他们等到现在。
若卫持靠谱还好,可他……他居然喜欢上了一条只在梦里出现过的鱼!
一条鱼!
想起鱼,长公主整个人都不好了,眼泪花花地望着皇帝,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庆幸。
愧疚的是,皇帝英明神武,她怎么就把卫持养成了一个纨绔!庆幸的是,皇帝到底看出了她的难处,她的儿子们有救了!
“圣上是打算给大郎他们赐婚吗?是哪家的姑娘?”
长公主忍住泪水,满心欢喜地看向皇帝。
皇帝:“……朕还是打算给持儿赐婚。”
德宁长公主眼前一黑,指甲陷进皮肉里才不至于晕倒在御前失仪。
噩梦又要重新上演了吗?
不行!她再也不要面对退婚时女方家里人仇恨的眼神!
可怎么跟皇帝解释呢,说她不但把卫持养成了一个纨绔,还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纨绔,他不喜欢人,只喜欢鱼?
这么荒谬的事,说出来谁信呐?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长公主望着皇帝,欲言又止。
皇帝以为她还在介意卫持之前退婚的事,笑着安抚长公主:“这回朕看中了安宁,长姐以为如何?”
长公主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让两个纨绔成亲真的好吗?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靠谱的儿子必然有个更加不靠谱的爹。
长公主自然不敢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含蓄道:“圣上英明,安宁与持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是良配。只是持儿才与辅家退婚不久,圣上若再赐婚,恐怕萧辅的面子上过不去呀。”
皇帝想想也对:“这样吧,赐婚不急,长姐可先去忠顺王府提一提,等说定了,再下圣旨不迟。”
长公主心里苦,刚刚得罪了辅,又让她去招惹忠顺王。
忠顺王和王妃老来得女,把安宁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忠顺王妃老早就在她面前提过,安宁将来是要低嫁的,只求男方家里人口简单,家世清白,对安宁好。
转过头,她腆着个脸跟人家说要把安宁娶回家当儿媳妇,家里有六个尚未说亲的大伯小叔,将来安宁还可能母仪天下统御六宫。
不被人拿笤帚扫出来才怪!
这个人她丢不起,可皇帝的话已然说出口,总要有个人背锅才行。
长公主毫无意外地想到了皇后。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皇后总是提不起一丁点好感。
皇后不是喜欢在人前标榜自己对卫持有多爱护多么好吗,这个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索性让给她好了。
“按理说我是持儿名义上的母亲,持儿的婚事理应由我出面。”
德宁长公主在卖皇后这件事上难得聪明了一回,话也说得格外漂亮:“可我这心直口快的性子,圣上是知道的,上次退亲就闹得十分不愉快。况且忠顺王是亲王,非一般朝臣可比,我才从辅家门里出来又去忠顺王府提亲……”
上次退亲岂止是闹得十分不愉快,皇帝自己都不忍回忆,德宁长公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生怕他忘了似的。
一个“心直口快”
根本不足以形容,说话做事没脑子才是真。
半年前刚被打了脸,皇帝可不想把另外一边脸也伸过去让人打:“长姐不说朕倒是忘了。不如这样,让皇后做媒,把忠顺王妃召进宫来跟她提一提。”
做媒就要有个做媒的样子,怎么也得亲自登门走一趟不是,为难皇后的事德宁长公主做起来从不手软。
“常言道,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
长公主笑容慈祥,“往年忠顺王府的马球赛之后还会办一场暖炉会,皇后娘娘统御六宫劳心劳力,每年除了去护国寺上香也不得出宫散心,不如借此机会出去走走?”
皇帝有心立卫持为储君,若想名正言顺,将来必然会把卫持寄到皇后名下。
卫持早晚是皇后的儿子,这种低头娶媳妇的事,皇后提前一点出面也没什么。
德宁长公主刚离开皇宫,皇帝便把皇后叫来对她说了此事,皇后在心里把德宁长公主骂了个狗血喷头,唇边顿时起了一个大燎泡,脸上依旧挂着母仪天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