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羊对人心的了解虽然不至于炉火纯青,但也能捉摸到点子上,跪着的一大半确实都希望宋羊能为他们求情。尤其是在外围护卫的人,他们不了解宋羊,嘴上称宋羊为公子,心里却不见得真的将宋羊当成另一位主子。谁让宋羊只是个乡村双儿呢,捧高踩低,人之常情嘛,再说了,跟宋羊接触过的,诸如玉珠、宝珠、卓四季、卓夏。。。。。。他们其实对宋羊都是真心实意的。
“是跪给我看的话,现在就可以起来了。”
宋羊立在檐下,声音听起来带着寒意,但若是看他的表情,能知道他没有那么生气,更多的是失望,只可惜这些人跪着,头也不抬,自然看不到宋羊是什么表情。
玉珠也揣摩着,不知该怎么办。眼角的余光里,看见宋羊转身往屋子里走,晚风把他的话送到耳边:“若是跪给程锋看的,那就跪着吧,程锋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什么时候起。”
宋羊说了九十九句“起”
,这些人骨子里的奴性也会让他们只取那一句“跪”
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玉珠沁了一头冷汗,她抬头往屋子里看,堂屋、里屋都没有点灯,公子似乎是睡了,一点儿动静听不到。玉珠急了,公子晚饭都没吃呢!
手一撑地,玉珠站起来,打弯的膝盖抖了抖,她缓了两口气,走向里屋。院子里所有人都看见她站起来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交头接耳,有人眼含讥笑、有人目露出不满,但玉珠不在乎他们的视线,她轻轻叩了叩门:“公子,您歇下了?”
宋羊躺在床上,扭头看到门外立着的人影,“不跪了?”
玉珠心一咯噔,忽然明白了过来。她扬声道:“奴婢是主子的丫鬟,只听主子的,主子说不用跪,奴婢就不能跪。方才是奴婢想岔了,公子心善,断断不是那种明话反着说的人,是奴婢自作聪明,还请公子责罚。”
她说着,疯狂冲卓四季等人打手势,卓四季也反应了过来,擦擦冷汗,刚站起身,就听宋羊悠悠地道:“原来我是主子啊,我还以为跪着逼我心软的才是主子呢。”
冷不丁的,卓四季差点儿又跪下去了。
房内,宋羊轻轻叹一口气。他生长在红旗下,尽管经历过末世的人吃人,但骨子里仍旧是现代人,他以宽和、平等待人,却忘了这不是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在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下,他没有端出“主子”
的架势,自然有人觉得他好拿捏。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暗卫都差点要了他的命,宋羊吃到了教训。
“公子,您还未用饭呢。”
玉珠在门外小声地提醒。
宋羊坐起身,道:“摆饭吧。”
玉珠松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将灯点上,如往常一般为宋羊整理衣衫,招呼宝珠和厨娘摆饭。
宋羊瞧见她们两腿软,难得的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只当没看到。
玉珠和宝珠也不敢叫一声苦,神色如常地走动。
宋羊坐到桌边,漫不经心地往院子里看一眼,大部分都被卓四季遣散了,只留下两个人,还在卓四季和卓夏的看押下跪着。
这两人身上捆着绳子,下巴被卸掉了,还堵着布巾,看到宋羊,眼睛里冒出不甘心的怒火,卓四季立即摁住他的脑袋,不让他们抬头冒犯宋羊。
“怎么回事,说说。”
卓四季应了一声,连忙道:“这二人是左五的内应,今日他们收到左五的联络,联手伪造了暗号,将我等都引出了村,小的和卓夏现不对后,立即赶回,经过排查拿下此二人。左五幼时被主子救过性命,对主子忠心耿。。。。。。”
卓四季顿觉自己说错了,这不就是在说左五只是对公子有意见吗?他连忙改口道:“这二人皆听命于左五,今日刺杀公子一事,三人供认不讳。小的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卓四季说着,却不知道该不该跪,卓夏也是,两人膝盖半弯不弯,像在做屈膝运动似的,尤其是卓夏,一脸纠结,宋羊觉得好笑,气都消了大半。
“左五呢?”
“挑断了手筋、脚筋,安置在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