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佑停住了。
这时,周岸看见自己夫人从洗手间折返,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自己身旁。
自从昨晚得知要约周明佑吃饭后,他的夫人就神情古怪,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握了握夫人的手,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心满是汗水,和周明佑只是谈话,都让他身心极度压抑,就好像被扒拉得一丝不挂当街要饭。
周岸扯了扯自己的西装领带,“贤侄,你该不会是看上我夫人那边的嫁妆了吧?实话实说,虽然我夫人也算名门小姐,但毕竟没落了,没剩多少值钱的玩意儿了。”
值钱的,他早就已经偷偷变卖了。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周太太你怎么说呢?”
周明佑不看周岸,只盯着他身旁的长发女人。
周明佑总不该是打上自家夫人的主意了吧?听说他变态,但没听说他这么变态!畜生啊。
周岸咬牙,护住身旁的夫人,“既然请不动你这尊大佛,我自然去找别的门路,老婆我们走!”
然而,周岸扯了扯夫人的胳膊,夫人却如灌了水泥般一动不动,反而徐徐如机械木偶转动头颅,看向他,眼里噙满泪水,轻声呢喃:“她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
周岸脑子翁地一炸,“老婆你、你是不是发烧了,说什么胡话?”
“周岸,你说爱我不想生,骗我去领养,谁知道我养了你的野种整整二十年……你骗得我好苦,我父母对你不薄,你却这样骗我……”
下一刻,他看见夫人从手提袋里摸出了一把枪。
“老婆,你冷静听我解释!”
周岸腿软了,扭头看向自己的那个贤侄,一脸人畜无害,他总算懂了周明佑的意思。
他不过是来看戏的食客,越荒唐狗血他就越拍手称快,是他的恶趣味,他要看他走投无路,家破人亡,假面被撕碎践踏的一出好戏。
“老婆,你别听他胡说,你养了莹莹这么多年,难道你对她一点感情没有吗?”
周明佑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将发丝绕到耳后。
然而,下一刻,周太太黑漆漆的枪口变了个方向,反而对准了周明佑。
周明佑没有丝毫惊慌,挑了挑眉,这种走向,总算有点意思。
鲜血正从周太太的鼻孔里流出,“咳咳、你不该……多管闲事。”
“老婆,他挑拨我们夫妻感情,对莹莹见死不救,他才是该死!”
周岸嘴唇颤抖地看着突然一致对外的自家夫人,火上浇油之余脑海里却想起了一件事。
周家双子出生的时候,算命的曾说,周明佑这代情债颇深,注定死在女人手上。
难道乩仙说的是真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夫人?而他的忌日就是今天?哈哈哈,周明佑他活该!
眼见周太太手指微动,即将扣动扳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倩影几乎是破空而来。
只见那身影飞奔上前,用虎口握住套筒往上一挡,手掌横批重击周太太手腕顺势夺枪,曲肘将她压在身下,所有动作几乎是瞬间完成。
“这位先生,你没受伤吧?劳烦报警。”
清亮的女声响起。
周明佑看见一个身姿矫健的年轻女子,样貌冷艳,眉眼间都是意气风发,此时如同叼中猎物的黑足猫。
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嘴角不自觉的笑容。
祝言连气都没喘一下,抬头看向她救下的男人,就坠入他明蓝的眼眸,一如那晚黑夜里盛开的艳丽,她呼吸一滞。
四目相接,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