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旌走路本来就快,此刻更像脚底生风,高平一米八的个子标准大长腿,都有点追不上。
“哥”
他不得已用力喊了声“许珝没在医院”
前方身影猛地一顿,高平差点直接撞上去。
祁砚旌回头,满目诧异“你说什么”
高平咽了咽唾沫,平复呼吸“他在咱医务室呢,你走反了,算起来你离他又至少远了五百米的直线距离。”
祁砚旌脸色瞬间黑沉无比。
“都晕倒了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祁砚旌觉得荒唐,虽然他们这里的医疗条件不比医院差,但设施终归不是那么齐全,而许珝身体看上去很不好。
“这”
高平欲言又止,“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放心,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
祁砚旌看了他两眼,最终一言不原路返回。
十分钟后,医务室里。
祁砚旌双腿交叠坐在许珝病床前,跟演研所合作了十几年的老医生在旁边絮絮叨叨。
“饿晕的你敢相信这年头还能有人活生生把自己给饿晕吗”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年轻人,从来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止痛药当饭吃,还是这么强效的药,硬是吃出厌食症”
医生小心翼翼给许珝加了瓶营养液,又在祁砚旌面前比划“他那个小助理都不知道,还拍胸脯给我保证说都戒了,这几天也能吃下东西。”
“我寻思着,吃是一回事,吃了吐那是另外一回事啊”
“反正他是你的人,”
医生指着床上的许珝道“一刻不踏出这扇门,你就得给我管好咯,我在你们这儿上这么多年班,不想临了了还弄出人命,你们爱怎么作我不管,但得等我先退休”
这小老头医生也是老前辈了,没事就爱吹胡子瞪眼,天天骂当代年轻人不爱惜身体。
祁砚旌跟着点头说是,被悬得高高的心却一时不知道往哪儿搁。
他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因为药物性厌食症吃不下东西,导致的急性低血糖。
他都不知道许珝已经到了吃什么吐什么基本无法进食的情况,明明昨晚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许珝看起来都还好好的,原来回去就全吐了吗
小老头看祁砚旌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还是大慈悲缓和了些“唉,你也不用太紧张,送过来的时候问了,是昨天开始没法吃东西的,说明还不是太严重,后面好好调理就行。”
“我现在给他用的成分很温和的止痛药,他也不过敏,就是只能静脉滴注。你等他醒了跟他说,以后实在疼得狠了,就来我这里挂一晚上的水,都是睡觉在哪里不是睡反正他之前那个药是绝对不能再碰了”
“他不怕吃不死我是怕得很,你也好好看着他,反正这几个月你们都天天在一起。”
“明白了,我会监督他。”
祁砚旌应道,目光落在许珝的脸上。
许珝已经被扒掉了演出的戏服和头套,看起来还稍微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汗,穿着件纯棉短袖蔫巴巴躺在病床上,脸颊消瘦得可怜。
祁砚旌没忍住,拿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小没良心的,吃不了东西也不说,我平时饿着你了”
许珝人没醒,迷迷糊糊觉得额头痛,蹙眉轻哼了一声。
祁砚旌手指一下僵住了,小心移开,明明觉得自己没用什么力,许珝眉心却红了一小块。
他皮肤太白了又很薄,看上去就像文艺汇演时,被老师用口红在眉心点了朱砂痣的小朋友,还皱着眉,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祁砚旌忽然想起拍戏的时候,听张畅说过许珝是豌豆公主,现在看起来,豌豆公主都没他一半娇气。
他难得有些无措,停顿片刻,还是将指腹落在许珝眉心的红痕上,很轻地揉了揉,直到许珝眉目舒展开来。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许珝才悠悠转醒,只是人看上去还懵着。
祁砚旌单手托住他的下颌,手指细微地动了动,像在很轻柔地安抚“醒了还难不难受”
许珝眼皮只掀开一条小小的缝,很缓慢地边眨眼边睁大,似乎在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
祁砚旌耐心地等着。
好一会儿,许珝才缓缓开口,声音有点哑“晕”
祁砚旌脸色沉了些“嗯,想吃东西吗”
许珝心里本来就有些翻腾,一听到吃的,眼皮一翻,眉头又皱了起来“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