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想到那段日子,心里沉了沉,脸色十分凝重,不耐烦地起身走到阳台那边拉开了门,推开窗户外,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他的心情也变得十分糟糕,温热的汤在胃里也变得灼热起来,感觉很不舒服。
蒋宗年往阳台看了一眼,眉心微压,温寒的烟瘾还挺重的,暗影会这三巨头,一个嗜酒,一个烟瘾,一个无欲无求的,倒也是神奇。
一顿简单的家常菜,三十分钟就做好了,蒋宗年把三菜一汤端上桌,“温寒,过来吃饭。”
温寒轻轻地吐出烟雾,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他似乎也调整对蒋宗年的策略,没有那么易燃易炸,三个小时的独处罢了,吃过饭,他就关门睡觉,也没那么难。没必要和自己的胃作对。
一道爆炒洋葱牛肉,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绿色蔬菜配帝王蟹蟹腿肉,虾仁拌沙拉和汤。简单,日常,主食是米饭。温寒时常过来的缘故,厨房里备有大米,蒋宗年也不知道过期了没有,温寒没说话,应该是不影响的。
温寒就当坐在对面的蒋宗年不存在,蒋宗年也不会讨嫌地给他夹菜,他假扮简遇行时,蒋宗年会经常给他夹菜,有一些不太好处理的食材,都是蒋宗年代劳,他甚至不需要说什么,他就会主动去做,都成了习惯,就像那天在芳华园,他默默地剥了一碗的蟹肉。当然,这样的细致周到是给简遇行的。
吃一顿日常饭菜,会令人心情放松,甚至连讨厌一个人的情绪都像是因为饭菜香而有了缓冲。温寒不想主动和他交流,顶着一张厌世脸沉默地吃饭。
蒋宗年见他吃得香,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怕温寒赌气不想吃他做的饭菜,他知道味道比不上餐厅做的好。这人也不算挑食,是了,温寒不挑食,阿行是挑食的厉害,这也是蒋宗年和顾臻抱怨过的事。
阿行的口味就是五月的天,说变就变,有时候什么都不挑,有时候像顾臻一样难搞,他从没想过是两个人,总是当成挑食时或许是心情不好。
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在长达十多年的互换生涯中,哪怕再了解彼此,知根知底,神色语气都扮演得一模一样,有些小习惯也很难做到统一。他们好像也从来没做到统一,所以大家就当简少爱好广泛多变。
“口味还可以吗?”
蒋宗年主动和他谈话,“我许久没做,有些生疏了。”
温寒沉默,眼皮都没抬一下。
蒋宗年极是耐心,“当年在雪山是我第一次做饭,每一道菜都是按照教程学的,你还说我有当厨师的天赋,越做越好。”
温寒仍是沉默。
蒋宗年说,“大雪封山,新鲜的蔬菜只有土豆,我每天变着花样给你做,可惜,炒焦了,糊了,粘锅,我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你倒是一点都不挑,每次都夸好吃。”
蒋宗年每次想起那段日子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那时温寒身体还很好,非常能抗冻,他们被救起来后就送到小镇的安置点,每天就放一点物资,除了冷冻食品,就是罐头和一点新鲜蔬菜,温寒是非常不喜欢做饭,洗碗刷锅的,蒋宗年非常溺爱他,一手包办了家务。
温寒也觉得自己太懒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每道菜都会捧场说好吃,夸他的手艺比五星级大厨还厉害。
他洗碗,刷锅时还会没心没肺地鼓掌说,哥,你做家务的背影都这么帅。
他就在这样的彩虹屁中,心甘情愿每天钻研菜谱,怎么伺候好他,没让他沾到一点油烟,做饭,洗衣,刷碗,拖地,全是他一手包办,温寒就在旁边负责彩虹屁。
“那半个月的时间是我成年后最清闲的一段时间,没有网络,不必应对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没有开不完的会,签不完的合同,推不掉的应酬。外界的纷纷扰扰都和我们无关,我只要负责伺候好你。”
温寒心口微窒。
他从未承认在雪山的人是他,哪怕暴怒骂蒋宗年恶心时也没承认过是他,他心中骂了蒋宗年祖宗十八代,非要提做什么?
神经病!
提起雪山,就避不开当年那个吻,把他吓得魂不附体,又震惊,又茫然,又愤怒,还委屈。
他恨不得自己当时就是疼得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恨不得在察觉到他要做什么时候,自己把自己劈晕了。
又或者,在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时,他就该睁开眼,他当时太冷了,没反应过来,等蒋宗年亲上来时,他只能装死。
蒋宗年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在意温寒的冷漠,“其实你一点都不喜欢滑雪吧,喜欢滑雪的是阿行。阿行滑雪是技术流,能和专业的运动员比一场,你却很生疏,当年在雪场怕露馅,又是装病,又是摔跤,怎么都不肯陪我比一场,因为怕露馅,你还故意去撩滑雪场里姑娘,又是要电话,又是说情话,把我气走了。”
温寒,“……”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