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寂。
斜长的廊道之上有几缕清辉般的月光洒落而下,濯亮了薛锦楼前方的道路。
他迈出的步伐依旧如往常那般稳重,可跟在他身后的无双却从中瞧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总觉得三爷稳重的步调里露出了几分轻快来,就好像他心情十分愉悦一般。
无双下意识地便忆起了方才在外书房里伺候的莹儿,思来想去,也只有她有这样的本事能牵动着三爷的心。
那丫鬟的确貌美可人,只可惜出身太过低微了一些,三爷是王孙公子,求娶的正妻自然也该是世家大族出身的端庄闺秀。
无双空叹了两句,旋即便跟在薛锦楼后头,一齐走进了烁着亮光的正院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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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为了招待乔氏和钟丹珠,便将大厨房里厨艺最精巧的那几个厨娘请来了云和院。
自她守寡的那一年起,云和院一应的膳食都以素净清淡为主,除了年节和薛锦楼来云和院用膳的时候,她从不沾荤腥。
今日为了盛情款待乔氏母女,刘氏也一改往日里的用膳习惯,吃起了荤菜。
席面上,刘氏与乔氏侃侃而谈,钟丹珠一半羞赧一半大胆地朝薛锦楼暗送秋波,薛锦楼俨然没有方才在前屋时那般热络,他只朝着钟丹珠淡淡一笑。
面对薛锦楼如此克制疏离的态度,钟丹珠心口不可自抑地涌起些失望之意,可转念想到母亲对她的教诲,便不得不挪移开了目光,将世家闺秀的矜持提了起来。
薛锦楼却是不在意钟丹珠的这点女儿心思,他如今脑海里不断地掠过莹儿姣美嫣然的容颜,忆起她方才泪睫盈盈的楚楚模样。
他心里既怜惜又欢喜。诸多情绪袭上心头,又酿出了些懊恼之意。
纵然薛锦楼年幼丧夫,却也是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靠着自己的本事夺下三品的官职,像他这样的人,如何能被个低贱的丫鬟拿捏住了心思?
“楼哥儿。”
薛锦楼正在神游太虚的时候,刘氏便搁下了手里的筷箸,轻唤了他一声。
薛锦楼拢回神思,朝刘氏与乔氏的方向望去时,才察觉到了席面上的异样之处——钟丹珠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刘氏一脸的歉然,乔氏的脸色也实在是称不上好看。
他骤然从扶手椅里起身,恭声问刘氏:“母亲,钟小姐这是怎么了?”
刘氏悄然剜了他一眼,正埋怨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便没好气地说道:“许是哪个厨娘做菜时没捏紧了心,害得钟小姐闹起了肚子。”
大家闺秀哪儿有在别人家做客时闹起肚子的道理?乔氏心里恼怒无比,既不好在刘氏跟前作出来,也只能出言为女儿说好话:“我们珠姐儿平日里也不这样,可别是今早吹了冷风,又吃了这一道牛乳冰饮子,这才闹起了肚子。”
薛锦楼在刘氏与乔氏的交锋之间总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在他愣神的这一刻钟里,钟丹珠先是突然作呕,而后便捂着肚子离开了前院。
他也明白世家小姐有多在意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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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衔月,平日里外出做客时连茶水也不敢多饮,就怕会去净室小解,钟丹珠若不是憋到了难以自持的地步,断然不会这般失礼。
乔氏已维持不住脸上的体面,她虽恼火,却也只以为是自家女儿贪多了冰饮子的缘故,可渐渐地她的小腹处也泛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痛。
这点痛丝丝入骨,起先尚且能靠忍性压下,可后来这点痛却是如翻江倒海的汹意一般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
乔氏也白着脸起了身,立时赶去了净室。